趙文化很得意,從夜半擊鼓到現在,他終於占了一回上風。
見到對方的吃驚,他還忍不住嘚瑟。
“很奇怪嗎,其實我才覺得奇怪呢,你們自稱是何方子的親眷,而她也認下了,但你們是怎麼入的徐府救人?”
徐家出了這樣大事,徐傻缺一心想抓到奸夫,這個時候不可能開門待客。
不得不說,趙文化這個盲生一下發現了華點。
這個問題他們其實不是沒琢磨過,怎麼出來的還比較好解釋,可三人怎樣進的府,這個說法確實經不起推敲。
何方子在徐府的身份是小妾,不可能像正妻一樣兩家還有親戚走動。
時間緊迫,他們一下編不出更好的故事。隻能寄希望府尹將重心放在案情本身上。
一開始也確實圓過去了,隻是後來又一起經曆了太多,三個人的表現又太打眼,時間久了難免不讓人起疑。
他們的初衷本打算救了人就走,沒想過糾纏這麼深。
看對手被自己說到無言以對,趙文化持續輸出。
“既然沒法解釋你們是怎麼入的徐府,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你們本來就在裏麵。”
這本來是個盲區,但誤打誤撞,徐公輔自己交代了。
“他不是說家裏有三個奸細跑了麼,那解釋隻有一個,你們就是那三名奸細,本來就被關押在徐府,逃跑時看不過去,順帶救了上吊自盡的何方子,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看他自信又自得的樣子,林桑隨時擔心他會突然轉身伸手一指:“真相隻有一個!”
真是可惡,原來對方智商一直很在線,玩了半天是在扮豬吃虎呢。
但林桑寧可跟拎得清的聰明人打交道,也不喜歡黏黏糊糊的老實人。
對於真正的聰明人,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不要妄圖去隱藏已經非常清晰的真相,不過她沒有否認,也沒有一口承認,反而將問題拋還給對方。
“分析得不錯,那你覺得,我們真是奸細嗎?”
真是如此,他早就命令手下抓人了,還會一直配合他們演戲,最後還引狼入室?
可惡的趙文化有時還挺坦誠,聞言大搖其頭:“我倒不認為你們是奸細,哪有奸細不藏著掖著暗暗活動,一路多管閑事的?”
就算是,那也是相當八卦的奸細,那就沒什麼可怕了,這樣講公道有善心的,就算做了奸細,相信也不是什麼恐怖分子,會危害公眾。
“你說得很是,我們是吳越商人,前幾天在江南國,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剛出了他們行宮,就一路被綁著來到這裏。說我們是奸細,可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要來宋國做什麼。”
林桑三言兩語交代完,末了還問趙文化:“說起來可能有些離奇,但事實就是如此,你信嗎?”
“信啊,為什麼不信?”他一臉淡定,“事實向來比話本上的還精彩。”
他喜歡看話本,更愛看人演話本戲,這些折射的都是百態人生。
趙文化的豁達和從容主要來源於身占主場優勢,就算對方是敵國派來的,可蝦米三兩隻,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翻起什麼浪花?
這樣看來他還真有兩把刷子,嘴上說著信任,邀請他們來做客,卻未必沒有監視的意思。
隻不過林桑一點也不喜歡處在被動的位置,立即決定反客為主。
“這一通分析很精彩,不愧是皇家子嗣。”
這下輪到趙文化吃驚了,他瞪大眼睛,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露的破綻。
一旁一直安靜聆聽的錢惟浚聽到這句突然醋了,老師認真的麼,這樣慧眼識炬?那當初怎麼沒一眼認出他的皇家身份,還當眾給他吃癟?
見他這樣林桑好笑,認出趙文化倒不是對方霸氣難掩,而是基於後世的印象啊。
怪她麼?要怪隻能怪吳越不如宋國出名。
但這個偏沒法說,她隻好轉移這貨注意力:“阿浚你還不知道吧,這位趙四爺正是當今天子的四弟。”她又轉向正主,“所以我該叫你趙文化好呢,還是趙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