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盯著他期盼的眼神瞬間冷了。
就別提老大人啦,人家剛才為了表明心跡,都血濺當場了。
結果不僅沒保下林將軍一命,自己這會還生死未卜呢。
老大人的門生裏,終於有兩個哭出聲來。
“恩師被江大師帶走,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是啊,這個時候,上下隻有恩師能拿主意了。”
一個能拿主意的都沒有,要他們何用?
李從嘉被這些聲音弄得越發心煩,正想叫人閉嘴,隻聽見幾聲巨響,腳下突然地動山搖起來。
殿裏殿外一陣驚呼。
李從嘉一把抓住龍椅的扶手:“怎麼回事,地龍翻身了?”
建康的皇宮從前地龍翻身過,那時候身為皇子的李從嘉年紀還小,但已經記事了。
這次怎麼比從前更可怕?
因為除了大殿不斷震動,還伴有可怕的“隆隆”聲,就跟滾滾天雷一樣。
禁軍長官一溜煙跑進來跟他彙報。
“陛下,不好了,宋軍不知道怎麼突然出現,一下破了我們城防,直逼宮門——他們還,還拿炮轟。”
李從嘉再次被驚得立起。
“你說什麼?不是才說有渡江跡象嗎,他們是怎麼突然出現的?是過了江,還是從南麵繞路?還有,你說炮,什麼是炮?”
禁軍抹了一下腦門的汗:“這,屬下也不清楚,反正宋軍就是這樣喊的。”
說著他惟妙惟肖地學了一段。
“江南國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圍了,給你們三天時間,獻城投降,要不然整個行宮就要被大炮夷為平地啦——”
這話將李從嘉刺激得不輕,饒是他一肚子錦繡才華,出口成章,這時候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不知道,他那傻弟弟這時卻一蹦三尺高。
“我知道了,那個偏將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其中必有一個是別人假扮的!”
基於剛才死了的那個不可能作假,所以他相當懷疑宋國出現的那一個。
當時離得並不近,加上他又是從門縫裏偷看,難道真的馬有失蹄,人有失眼?
對於韓王超長的反射弧,幾乎沒人想搭理他。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他們江南國上下就是上了宋國的惡當!
這時候都兵臨城下了,研究這些有的沒的,還有意義嗎?
被嚇到腿軟的陛下又跌坐回去了。
“不是說,這個時節他們不會冒然出兵麼,不是說,長江天險,南麵又太繞,他們一時半會過不來麼?”
李從嘉的疑問也是所有人共同的疑問,大家又看向當初信誓旦旦的李尚書。
尚書自然也尷尬,他實在想不通啊,他推演的應該不會出錯。
報信的禁軍長官這個時候其實職責已了,城防都破了,打又打不過,而且,要他帶的話他也帶到了。
但他臨退出前,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
“那個,來的雖然是宋軍,但是領兵的,我看著像吳越戰神,那個,那個邵——”
“邵子武!”
李尚書狠狠拍了一下大腿:“這就通了!”
所有人都不解他這話,隻有李從嘉心中一動,明白過來。
“邵子武,吳越戰神,他,他帶的是宋國的兵?”他無力地閉上眼,“李愛卿的意思,吳越跟宋國聯手了?”
隻有這一種可能啊,李尚書悲憤地點頭。
“日防夜防,怎麼也想不到,溫順得綿羊一樣的鄰國會突然出手。這真是——”
唉,誰能想到呢。
吳越緊挨著他們江南,兩國之間無險可守,簡直是一馬平川。要是從吳越出兵,加上又是邵戰神帶隊,可真是如入無人之境。
怪不得這麼快就逼宮到門前。
李尚書長籲短歎,可李從嘉越來越不理解。
“宋國野心勃勃,打下蜀國就吞南漢,緊接著就是我江南,難道吳越皇帝想不明白,下一個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