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第一個變了臉色。
來的自然不是河東獅夫婦,但這個聲音她也熟,簡直是太熟悉了。
這不是她喊了十幾年的娘,繼而又喊了三年嬸的奇葩娘嗎?
她知道親娘是慣犯,經常喬裝打扮了跑來婦聯蹭吃蹭喝,有時候還會捎上她那個更加奇葩的爹。
但不管她怎麼裝,個人風格過於明顯,婦聯的衙差都太熟悉了,每次都能將她精準認出來。
周氏夫婦倆是犯了婦聯眾怒的,現在大夥幾丈開外,一見他們就驅逐。
周寧氏一個人沒法跟這麼多人鬥,正惱火呢,一看見女兒,憋下去的氣立即又鼓了回來。
“你個死丫頭,跑哪裏去了?知不知道你老子娘都在挨餓?”
周寧氏心裏明白,這個已經成年了的女兒越來越難管教,但她不管,隻要是她腸子裏爬出來的,就算出嫁也得孝敬她到老。
“我就知道,這些年你攀上高枝了,早就不把老子娘放在眼裏。但你如今家大業大,還當著這婦聯的什麼官,爹娘卻被你逼得沒活路,隻能要飯,我看你這官做得也沒臉麵。”
周家現在是真發財了,睦州人都知道。
雖然不能跟馬家馮家這樣的士紳相比,但絕對是新晉財主。
財主周書易父子最信任靈兒,家裏,公司裏,都讓她握著財政大權。
就連婦聯的賬目聽說也是她在管。
女兒出息了,但越是有身份,她越要強勢拿捏。
但不管她強勢拿捏也好,還是飆演技做小伏低也好,這些年她每次上門鬧都沒落著好。
她一廂情願地自我麻痹,總是學不乖。
她忘了靈兒隻需要一句話,就能將她所有圖謀都擊得稀碎。
“二嬸你又忘了,你跟我二叔不是將我過繼出去了嗎?什麼老子娘,我娘親過世都已經十年,至於我爹嘛,還在廠子裏忙著呢,也希望二叔二嬸平時少去煩擾他。”
一番話將周寧氏氣得不輕。
小蹄子明知道自己是她親娘,就是跟她裝傻充愣。
這都怪姓林的那個喪門星,當初用計讓大夥相信靈兒不是她親閨女,就連自己相公都被騙得團團轉。
這兩年相公沒少哭著喊著要再生個小子。
唉,生兒子,當她不想嗎?
當初生了靈兒這個賠錢貨不受相公待見,周寧氏就想添個小子。
可也不知怎麼的,夫妻倆除了這個女兒,竟再也生不出兒子來。
一想到今天相公還因為這個又衝她發了一頓火,周寧氏對著女兒也沒好氣。
“你這賤蹄子,明知道我才是你親生娘,故意說這樣的話。”
靈兒才不吃這套。
“我那時候還小,怎麼知道是誰生的?我隻知道,二叔二嬸是親手將我過繼出去的。”
就算不論血緣,名義上她們也不是母女了。
這話沒法反駁,周寧氏氣得要打人。
她四下翻找,怎麼也沒找著趁手的武器,索性脫下鞋子,趕著就要拍女兒幾下。
“你隻管攀高枝不認爹娘,知不知道親爹已經好幾天水米未進了?當了官卻不孝敬爹娘,信不信老娘告你一個忤逆,讓你官也做不成!”㊣ωWW.メ伍2⓪メS.С○м҈
說著一鞋底拍到。
她一激動都忘了女兒是有武藝在身上的。
這些年阿若老師雖然經常東奔西跑,但隻要在睦州,一定指導女孩子們練習拳腳,靈兒連打奸商的能耐都有,怎麼可能讓周寧氏這樣的身手拍中自己?
她再也不是那個親娘要推自己進池塘,還要林老師護在前頭的年紀了。
周靈輕巧地一偏腦袋,身子一閃,周寧氏一下衝過了頭,啪嗒一下撲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逆女不孝啊,不光眼睜睜看著爹娘挨餓,對敢對親娘動手,還有沒有人管管啊!”
周寧氏就勢要賴上來,靈兒就像沒聽見一樣,正色將對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