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老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銀子立即站出來送他一程。
她馬上響應周靈和錢盈剛才的話。
“周主任,錢法曹,我不願嫁,是我爹強逼的,我要狀告我爹逼婚罪。”
什麼?!
錢進裏一臉倉皇,結果大女兒哄堂大孝,小的那個也不遑多讓。
“沒錯,我爹剛才還打算用椅子砸我呐,要不是我躲得快,還有伯娘剛好來了,我沒準就沒命了。”
銀子性格厚道,鎂子卻遠比姐姐要狡黠。
她一臉委屈,還一指門口四分五裂的椅子。
這下人證物證俱在,錢進裏徹底傻了。
“我那是,我那是……”
他素來隻知道打孩子發脾氣,沒什麼急辯之才,一時張大嘴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辯白。
“哢”地一聲,錢盈的手銬毫不猶豫地扣在他腕上。
這下將銀子爹嚇得夠嗆。這幫死丫頭真的反了,一個個地忤逆告老子。
可是他再怎麼狂怒,罵人的話卻一句說不出口。
驚慌中一眼瞥見站一旁的林桑,是了,他突然想起來,這才是狀告親爹的鼻祖。
五年前林老漢被法曹銀曹一大群官老爺呼拉拉帶走的盛況錢進裏還記得很清楚。
這個寡婦自己不孝,能教出什麼好學生?
錢進裏十分想痛罵對方幾句,照樣哆嗦著開不了口。
“你們,你們這些——”
難道他就要成為第二個林家棟了?
聽說他流放兩千裏,在采石場沒日沒夜地做著苦工。五年下來流放應該是結束了,但也再沒回村子。
據說還在采石場服役,因為除了采石,他也沒別的生路。WwWx520xs.com
想到這些銀子爹抖個不停,不行,他還要結一門貴親揚眉吐氣,絕不能落到那個境地中去。
“法,法曹大人,”他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哆嗦著跪下去。
可憐他從小跪過祖宗爹娘,還從沒對誰下過跪,更別提這樣一個後輩小子。
但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法曹大人,我,我錯了,我再不敢……”
就知道他要求饒,錢盈劍眉一豎:“說清楚!”
在一幫孩子跟前這樣丟臉,錢進裏一臉羞愧,但還是強撐著把話說清楚了些。
“我,再不管女兒嫁誰,也——再不打孩子。”
口說無憑,錢盈問他:“司馬那裏你打算怎麼說?”
這個問題很重要,銀子娘也看了過來。
還能怎麼說,銀子爹歎口氣:“我,我將庚帖禮書都退回去,就說孩子娘不知道,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銀子娘哼了一聲,這難道不是實情嗎?
她也劈聲問了一句:“那以後孩子們的婚事呢,你怎麼說?”
連家裏婆娘也爬他頭上來了,銀子爹迅速看了老伴一眼,咬咬牙又把頭低下。
“自,自然是聽你的——不,聽孩子們自己的意思。”
頃刻之間,錢進裏像老了十歲,性子看上去又溫和又知禮。
但他的認慫是有用的,姿態放到這個份上,錢盈也不多為難他,立即又鬆開手銬。
一銬一鬆之間,對錢進裏來說就像地獄人間,有撿回一條命的劫後餘幸。
其實他不知道,就算孩子們告了他,罪名也不會太重。
跟林家老漢當年的偷竊謀財不一樣,最多打幾板子,罰點金以儆效尤。
錢進裏以為自己撿回一條命,剛鬆了一口氣,還沒站起,錢盈天神一樣的聲音在他頭頂炸響。
“你不要以為這就完事了,板子我且記下,罰金五百文卻是必不可少。”
這話說得守財奴心頭又是一震,但還沒完,錢盈不打算給他任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