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得倒也有理,而且那樣高大的石碑,要靠人力豎在湍急的河流中得鬧出多大的動靜,怎麼可能不驚動周圍百姓?
晉王相信他未來的國師不會這麼蠢。
“看來,事情一定是真的了。”趙老三不禁心潮澎湃,“這真的是天意!”
凡帝王將相,一定是帶些神跡在身上的。
晉王從小就聽母親念叨,說他二哥出生的時候就是滿屋紅光,遠道回來的父親險些以為家裏走了水。
“不僅如此,你二哥出生時家裏還異香撲鼻,好幾天都沒有散去。”
他娘一說起從前的事就絮絮叨叨個沒完。
“所以我就給這孩子取了乳名叫香孩兒,沒想到有一天竟然做了人間帝王。”
這話趙老三聽得耳朵起繭,同時也羨慕嫉妒恨。
他出生的時候就平平無奇得很,同為一母同胞,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晉王顯然是信奉這一套吉兆的,才會讓手下人去四處炮製,哪怕搗鼓些假的也好。權當自我慰藉,同時也是他未來登基的底氣。
沒承想這玩意兒搗鼓著搗鼓著,竟然成真了?
這異象簡明直白,就差直接說他趙老三是天子,可比什麼紅光異香神聖多了。
晉王激動,大土司也渾身發顫。
“自然是真,主子,國師說現在通州幽州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主子現在百姓那裏呼聲很高。主子你看,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
趁著這個機會趕緊上位?
說到下一步的動作,晉王發燙的腦袋總算冷卻下來一點。
“說起來這真是個好時機,隻是,跟我們之前的計劃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的計劃,第一步就是散播讖言,以方便他隨時找到機會取代官家二哥。
第二步就是網羅人才,鑄造兵器,伺機尋找機會造反。
這不能怪他。
誰叫那個官家二哥從前口嗨,露出要將皇位傳給他的意思呢。那個時候二哥剛剛登基,皇位不穩,子嗣也還年幼。
然後十幾年過去,二哥的龍椅越坐越穩,幾個已經成年的侄子在一旁虎視眈眈。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想著把皇位傳給弟弟了。
既然那個官家二哥都打算將他一輩子囚禁邊疆了,那就怪不得他出此下策。
話雖如此,晉王還是很注重傳位的合法性和身後名聲的。
沒看見前朝那位殺兄弑弟登上皇位的,哪怕被頌為一代明君,仍然一輩子都在為自己的名聲苦惱。
有了前車之鑒,晉王越發謹慎。
他摸了摸胡茬下巴。
“我們原本的計劃雖然緩慢,但是勝在沉穩有效。現在計劃一變,許多事情都要提前了,大土司,你可有把握?”
雖說皇位誘人,但事到臨頭,晉王還是有些慫的。
他迫不及待想從盟軍那裏得到一些力量。
跟晉王不一樣,大土司卻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
“要我看,計劃再周密,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遠不如現在天時地利人和。”
大土司是有自己軍隊的,按照計劃,他先派軍協助晉王,再聯合遼人的力量,南北夾擊,順利登基。
搖身一變成為官家的晉王再利用自己的力量助他登基成為大理皇爺。
身為段氏子孫,這一天他等得太久,早就不耐煩了。
“依我看,主子若是錯失這一次,以後未必再有這樣好的時機了。”
這句話總算徹底將晉王捶到坑底,他眼睛都紅了,咬緊牙關下定決心。
“既然這樣,那我就走這一趟,反了他娘的!”
既然決定了,晉王不再滿室踱步。
“隻我名義上還是漢州巡撫,不能輕易離開。我走的這幾天,還請大土司幫我打好馬虎眼。”
不就是瞞著官家在漢州的眼線嘛,大土司拍胸脯答應。
反正也要不了多少日子,等到那邊起事一成功,他這裏就不用苦苦隱瞞了。
“盡管交給我就是,那屬下就提前恭賀官家馬到功成——”
大土司拍起了彩虹屁,連“官家”都提前叫上了。
這一波操作將晉王哄得舒服至極,他也笑眯了眼睛投桃報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