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薩雖然實誠,但挺會察言觀色,看看林會長神色,他想了想又加一句。
“本來夏國也是我們高昌一族的仇人,但既然拓跋常已死,剛才弟兄們又算是報了一箭之仇,剩下的就算了。”
意思是這要求不高,你們就從了吧。
他是個心寬的,但再心寬也忘不了吐蕃國的新仇舊恨。
“如今我們一族就隻有這一個請求了,隻要能報了弑君屠民之仇,一切都好說。”
他還真把眼前的林會長當宋君代言人了?
這位高昌達魯還真是不講究,難道不知道這話會犯了他們官家忌諱嗎?
錢惟浚不想給自家老師惹麻煩,正想阻止葛薩說下去,卻不知老師聽到了什麼,眼睛都亮了。
“拓跋常,達魯確定夏軍主帥叫拓跋常?”
拓跋常怎麼了?
葛薩還沒摸著頭腦。
“可不就是叫這個名字麼,我們因為常年要跟吐蕃和夏打交道,對他們兩國的話都知道一些。”
豈止知道,高昌人人均都能說兩句外語。
剛才一路走來,他們不知聽多少人嘴裏念念有詞,好像是在為已經陣亡的主帥祈福。
葛薩聽懂了這個名字,卻不知道其中含義。
而林桑正好相反,她雖然聽不懂夏國話,卻是知道“拓跋常”這個名字的。
這不就是夏國君主嗎?
怪道之前那些兵將會用血肉之軀為主帥築牆,如果是國君禦駕親征,那又另當別論。
早就聽說夏國君主是個野心家,而且行動激進得很。m.X520xs.Com
隻是他自己也想不到,這次傾盡國力的趁火打劫,會賠上自己性命,乃至整個夏國。
想到這裏林桑膽子突然肥了,豪氣幹雲地將高昌人提的請求應承下來。
“好,我看可以,我們就照達魯說的辦。”
什麼?!錢惟浚吃驚。
老師這是怎麼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雖說如今的九州格局大家心裏都清楚。宋國已經一統中原,最近不僅奪回官家心心念念的十六州,還順帶將原本不可能的契丹搶到手。
對比前朝大一統時期的版圖,剩下還沒收入囊中的犄角板塊已經不多了。
用腳趾想也知道,官家下一步必定劍指西邊,不是西北就是西南。
如果這會是官家在這裏,也會一口答應高昌人的請求。
但就算這樣,這話也得官家親自宣布,斷沒有臣子做他老人家主的。
錢惟浚真是不明白,老師這些年雖然功勳累累,卻從不自恃功高,更別說行事越界。
可這次她好像真豁出去了,不僅大膽參政,還將索性大包大攬起來。
“既然夏國主帥歿了,我看就這支軍馬收編到高昌隊伍裏吧,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分什麼彼此才好。”
意思是以後大家都是宋朝子民了,大家相親相愛,共同富裕。
錢惟浚聽得幹瞪眼,收編兩國百姓竟然隻是幾句話的事,時局還能這樣玩?
這時那邊的車神醫已經將幾位傷員上藥包紮好,也來到他們車上。
阿鬥的一隻腳傷得厲害,依然一瘸一拐的。邵帥渾身都是傷,裹得跟木乃伊一樣,但還能勉強走路。
他隱約聽到林桑最後幾句話,心裏頓時有了計較。
“我看這些夏人失去主帥,就像沒了主心骨一樣。這裏剩下不到十萬軍,我看就跟高昌兵一起收編吧。”
怎麼連師父都這樣說?錢惟浚腦筋真轉不過來了。
雖說收編別國軍隊邵帥不是第一次,早已駕輕就熟。
“可,這樣真的好嗎?”
他心裏沒把握,畢竟官家還沒下令呢。
師父卻比老師還要堅定。
“沒什麼不好的,阿浚,這件事交給你,現在就去,阿鬥在一旁協助你。”
阿鬥立即搖著輪椅去了。
這事說難也難,對於他們有經驗的從業人員來說,卻是有先例可以參照的。
錢惟浚又興奮又忐忑地去了,誰讓師父師弟都受了傷,隻有他是完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