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發怒了,內官們越發畏縮著不敢說話。
他們在院外兢兢業業守著,門裏人已經被結結實實綁在了一起。他們被大電流電麻了,現在臉色蒼白渾身乏力地暈成一堆,沒有幾個時辰都醒不過來。
天色快亮的時候,王溫古第一個轉醒。
登基後他向來是從華麗龍床上起身,並被一堆宮姬包圍著伺候慣了。
今天從昏暗潮濕的地上醒過來,短時間內王溫古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弄得他一開始的表情甚至有點呆萌。
怎麼回事,他不是指揮內官隊伍前來暗殺麼?
他打算神不知鬼不覺把人做了,然後偽裝成使臣自己不安分,偷溜出宮失蹤的假象。
宋官家假如要詢問,他就推脫毫不知情。
“使團有那麼多人,怎麼其他人在高麗都能平平安安的,唯獨那個女使臣會失蹤呢?”
王溫古連推托之詞都想好了。
“說明女子靠不住,壓根不合適出使他國,難挑重任。”
這是事實,一介女流,想必宋官家再不滿也有限。到時候他態度好一些,再獻一些高麗國的絕色麗姬過去,保準能化幹戈為玉帛。
王溫古越想越滿意,所以樂顛顛跟過來看戲了。
可是怎麼回事?
本該受死的靶子,反過來綁了他們。
聽說得手後,王溫古本來還想親自叉對方一刀泄憤的,結果差點被反殺。
看著自己的內官隊伍被綁成一坨,自己也五花大綁著,王溫古眼神又怒又怕。
“來人,快來人——”
他大聲喊叫,想將外頭的人都引過來,卻越發驚悚地發現,自己隻能發出幾句嘶啞的微弱聲音。
“你,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這下他越發驚駭得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林桑在馬不停蹄忙活著什麼,聽到聲音隻是回頭看了一眼。
“別白費力氣了,剛才戰神的那一掌砍在你聲帶上,不養個十天半月,你壓根恢複不了。”
於是王溫古越發驚恐。
“你們,你們綁著我要做什麼?”
他渾身都動彈不得,隻有屁股在一點點地向後挪,他企圖離大門近一點,再近一點,然後搗鼓點什麼聲響出來,好將殿內的反常傳出去。
林桑一眼又瞥見了。
她停下手頭活計,邁步過來,力大驚人地將身材魁梧的王溫古揪起來,一把扔進內殿的角落裏。
丟完以後還拿出手巾來擦了擦手,好像要擦掉什麼瘟疫一樣,然後再不看他一眼,自顧自接著忙活去了。
他這樣的重量,一摔之下簡直要暈過去。
對方還真就看都不願看自己一眼,還有一個人坐著,一直背對著他,剩下就是一地不知死活的內監。
王溫古快要瘋了。
別看他人高馬大,本是個彪形大漢,現在卻嚇得要發抖。
“沒事的,沒事的,好歹你是一國之君,這些使臣沒那麼大膽,他們不敢殺你。”
王溫古一個勁給自己打氣。
好容易定下心神,他強打起精神試圖溝通。
“你們,你們究竟要幹什麼?金銀財寶,還是美色權利,隻要開口,我都可以考慮——”
話沒說完,林桑聽得又心頭火起,不知道抓住個什麼東西徑直丟過去。
“哐!”
是麵銅鏡。
她丟得還挺準,王溫古大腦門上瞬間就飆出了血。
“我稀罕你靠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金銀權色?腦子壞掉了吧!”
見她這樣斬釘截鐵,好像確實不圖這些,王溫古很是頭疼。
“那你究竟圖什麼啊?”他捂著額頭哀嚎。
“那你究竟圖什麼啊?”
話音剛落,一道一模一樣的聲音響起。
王溫古一愣,還以為自己腦子不清醒,行館又空曠,被他聽出回聲來了。
但緊接著,越發詭異的一幕出現。
剛才一直背對著他的那人突然轉過身,那人竟然就是——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