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家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還在抱著腦袋,念他的前塵往事。
“剛醒來時我頭痛得厲害,連話都不會說,隻能躺著被人喂食水。”
不知道那段記憶是不是很可怕,不知想到什麼,他生生打了個寒顫,似乎十分完全不願想起。
可在戰神的誘導下,他又不得不想。
“……後來躺了幾個月,我身子漸漸好了,阿昆就讓我跟著他們討生活,一直到現在……”
不忍心看他一臉發自肺腑的感激之情,林桑低下頭。
這家夥恐怕還不知道,所謂救命之恩是假的,他現有的全部記憶也都是假的。
因為赤達一夥需要一個合適的人幫他們打入內部,就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個冒牌貨。
他們給了他不屬於自己的樣貌和記憶。
硬生生剝奪他的過去,將他變成另外一個人。
可在他看來,赤達不僅救了自己性命,還給了自己糊口的生計。也怪不得他將對方視作至親,一門心思做他的馬前卒。
還有更加怪誕殘忍的事嗎?
怪不得這家夥表現得像個棒槌。
他隻是赤達的一枚棋子,一枚不能掌握核心秘密,還時不時被藥物控製著的棋子。
“可是不對啊——”
林桑還有幾個問題想不通。
“你這張臉本來就長這樣嗎?還有耳朵後麵,本來就有這粒痣?”
她雖然沒見過錢進家,但能從他這張臉上看到家裏孩子的影子,想必對方將樣貌模仿得很到位。
要不然小車也不能一眼就確定對方是自家大伯。
可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看都出來,他沒化任何妝容。
對於這個問題,錢進家自然答不上來,他甚至還露出傻笑。
“我,我本來就長這樣呀,我,我是錢進家,是你相公,是你孩子的爹——”
“行行行!”
林桑一聽這話就煩躁。
她踢走一塊石子,又問他:“你的睦州話呢,是誰教你說的?”
這個問題有些意思了,錢進家竟然沒有馬上回答。
他想了半天,有一點印象了。
“我剛醒來躺床上那會,有兩個人照顧我,一直跟我說的就是這個話。他們每天都跟我說上許多,還說我就是這個地方的人。”
原來如此,這家夥是被洗腦了。
也不知道這家夥究竟是哪裏人,真有赤達的,為了不露出破綻,竟然硬生生將人家母語也隨著記憶一起篡改。
密宗真是好可怕。
估計也隻有小車這樣的人才,才能用魔法打敗魔法。
一想到小車,林桑突然想起什麼。
她再問錢進家:“你一直說自己當初頭疼,你不是被他們從水裏救起嗎,落水怎麼會頭疼?”
錢進家本來神誌就不清,又問到他知識範疇以外的問題。
他蒼白著臉搖搖頭。
“可能是我整顆頭也在水裏泡久了……那個時候剛醒來,疼得跟針紮似的,就好像腦袋被人劈開一樣。”
他無意識的抱怨,身後邵子武臉色變了。
“腦袋劈開?”
他立即伸出手,按到錢進家腦袋上。
林桑剛剛想到小車的外科術,正驚疑不定,看到邵子武這個動作,知道他們又想到一塊去了。
“怎麼樣,他腦顱有沒有手術過的痕跡?”
林桑踏前一步,恨不得也上頭檢查一番。
邵子武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連呼吸都屏住了。劈開腦顱?這個想法太大膽,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暫時沒找到縫合痕跡。”
他見過大塘村老裏長額頭上的傷,他老人家當初挨了人家一鋤頭,縫合後的傷口相當明顯。
眼前這人如果真的曾經開過顱,不可能不留下傷疤。
他檢查得很細致,半天後頹然搖頭。
“沒有,整個頭顱我都搜了一遍,看上去不像動過刀子。”
看來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