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趕忙跪行幾步先行將自家主子攙扶起來,心內早已驚駭不已,不知皇帝竟會動怒,細細回思自身可有何疏漏之處,唯恐天子一時盛怒之下令自己代公主受罰。
“明月,你亦是得見了那顧名,其形容如何?可是甚為健碩?”
明月公主已是戰戰兢兢,聞得皇帝相詢,忙應道,“並非如此。顧名公子乃是束發年紀,甚為瘦弱,較之翠兒皆是不如。兒臣尚且思量其該是何等大能方可一抗匈奴大軍。本是欲行一探的,卻是被六哥止下了。”
皇帝沉默不語,獨自不知所思為何。
良久,方啟唇,“你且先行回去,近日不得朕允準不得隨意出宮。”
“父……喏,兒臣遵命。”明月公主本欲辯駁,見皇上麵沉如水,忙改了口,極為順從躬身施禮後退出殿去。
“來人。”皇帝喚了一聲,即刻一名身著黑衣、青紗遮麵之人跪伏於地。
“再與朕詳述一番今晨顧名乃是如何自龍府往了六皇子府的。”
“喏!”黑衣人極為恭謹,單膝跪地並未起身,垂著頭將其所得報消息一一據實道來……
皇帝細細聽罷,蹙眉思忖須臾,“那顧名身形如何?你等可有近前一探其內力深淺?”
“回稟皇上,顧名公子極為瘦弱,較之尋常束發少年更是偏向及笄女子身量。至於內力,請皇上恕罪,為求穩妥,臣等並未輕探。”
“玉門關前大戰匈奴的顧名你等可曾查實?尤是可由其畫像?”
黑衣人自懷中摸出一物雙手奉於頭頂,“此畫像乃是樓蘭國主曾遣人相尋顧名公子時所用,乃是出自樓蘭宮廷畫師之手,與顧名公子有七八成相似。”
伍大人得了皇帝頷首示意,即刻上前將畫像取回呈於皇帝麵前。
皇帝細細盯著畫像神思良久,抬眸望向階下仍是跪地之人,“即刻傳令各處暗衛,必是將顧名行蹤再尋一番,察查其行蹤。”
黑衣人微一滯,轉瞬即刻拱手應聲,“喏!”而後便飄身而去失了身影。
伍大人立於皇帝身側不敢出聲,於自己這位主子,伍大人愈發覺著深不可測了,故而並不敢輕易揣度其所思所慮。
皇帝起身於殿內踱步,伍大人不敢怠慢亦步亦趨隨之身側兩步之距。
“顧名小小年紀便是如此所能非凡,若是其斷無異心,如何不願入朝為官呢?當真如周子安所言甘願居於山野屈尊為一隱士?那此番高調入京又是因何而來?龍家、國公府、樓蘭、閑王,嗬嗬,愈發有趣了。阿盛,你說朕這江山可是時時遭人惦記啊?”
伍大人一身寒毛已然豎起!須知皇帝從不輕易如此相謂自己名諱的,唯有……殺伐決斷之時!
“聖上,老奴如何知曉此些緊要國事!”伍大人忙諂媚逢迎,“然,去歲匈奴大軍來襲,周老國公奉旨出征大勝而歸,將匈奴狄戎十數萬人幾乎斬殺殆盡。亦是由此使聖上再得上官大人青年才俊。故而,”暗中瞄了瞄皇帝麵色,伍大人不敢遲疑過久,繼而道,“依老奴看來,該是不得有何異心吧?”
“哼,朕的同姓族人尚且暗中不知如何謀劃戕害於朕好登臨大寶,遑論手握重兵臣子!”皇帝似是再度陷於幻境一般隱隱覺著周遭皆是弑君之徒,於這話語及眸光中便是顯出殺意!
伍大人聞言再不敢妄議,深知昔日先太子之事已於皇上心中埋下再是無法除去烙痕,惟願其可清明些許不致重蹈長平烈侯一門覆轍,若再起屠戮……這大漢江山不知可會仍有武將能擔起重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