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馳兄。恰可相助顧名救治傷者。”我實實未曾見過上官府一眾兄弟竟會傷亡如此慘烈,即便當日於山中鬥殺狼群之時,亦是不過重傷數人罷了,卻是今夜滿府護衛無一幸免!除去馮祺等兩三人尚可算作“輕患”——周身上下不少於數十處刀劍所致的皮開肉綻創口,具是深可見骨——外,另有近二十餘人已然當場氣絕身故,且是可謂做麵目全非不得辨識,而餘下的近四十餘眾有些亦是氣息奄奄、斷臂失足了,縱是靳伯與我全力醫治可留住其等性命,卻必是終身落下殘軀一副的。
區區不足兩盞茶之時,竟是上官府折損大半,除去上官清流、孟子之,靳伯與一眾幼弟皆是啜泣不止、涕淚漣漣。
周馳見狀似是並無過度悲憫之態,終是其隨著周老國公身側於疆場之上出生入死不知數回之多,恐是去歲玉門關一戰那埋骨他鄉的數萬之眾皆是不足為論的,故而,該是司空見慣的了。
“大哥!這是出了何事?”聞止靜忽而闖進府門,再無往昔風輕雲淡之態,先是看了看上官清流周身上下並未見甚重傷情,而後雖是瞥得孟子之回轉,卻亦是並未走心,反是四下掃過遍地血汙、傷者,瞬間擰緊雙眉眼含晶珠。
上官清流麵色凝重非常,並未有應,默了少時一甩衣袖,“子之、止靜,相助靳伯及幼弟們善後。”又是頓了頓,微微有些許顫音道,“厚葬殉難兄弟!盡力救治生者。上官府當下閉門謝客,換素裝、忌葷食、設靈堂、拜祭百日!”
“喏!”孟子之與聞止靜異口同聲。
那領兵青年雙唇方開合,卻並未出聲,轉而靜默不語。
周馳見上官清流言罷便轉身離去,待其失了蹤影方將我拉過一旁低聲道,“公子隨末將回轉國公府吧,如今上官府遭了賊人如此猛襲傷亡慘重,定是不得公子安心暫住的。”
我心內之疑尚未曾與上官清流相議,更是此時乃是其需得用人之際,我又豈能坐視不理?轉而卻有了主意。
“馳兄,”我拉了拉周馳,令其俯身近前,忙踮腳於其耳際低語一番,他先憂後喜,待我言罷頷首道,“公子此謀該是可行。末將這便遣人回去稟明國公爺,我便是留於此處任你差遣。”因得現下景象過於壓抑,我二人皆是未曾留意此語有何不妥之處。
聞止靜此時則是忙著與靳伯、幼弟及駱弈城幾人一並將傷者或背、或抬回各自房中;而周馳得了我相允,亦是招呼其領來的兵卒上前相幫;唯有孟子之朝著那領兵青年施以送客之禮。
“顧,公子,”將那隊人馬送離府門,孟子之近前道,“大哥請公子書房議事。”
“孟兄,顧名現下急於救治傷患,煩勞轉告長兄暫且候一候。卻是顧名私自做主留了國公府親兵暫且守護府邸,更是令人回轉傳信於周老國公,問其暫借人馬守衛上官府,想來稍候便至,還請長兄見諒。然,長兄現下需得思量的乃是明日早朝如何將此事上達天聽!”我不得講明所有,便以眼色暗示孟子之定要將我原話傳到。
孟子之恍然,揣度必是我有所籌謀,一禮至地,“有勞公子施以援手!萬勿留住更眾兄弟性命!子之感激不盡!大哥,需得好生療傷,恕子之失陪。”
我實則與之對語之時仍是未止下手中散藥、擦拭、包紮之舉,自是當下需得盡快為眾傷患止血醫治為先的,再如何了然上官清流定然心內傷痛不已,卻實實難以抽身更是無暇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