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昭信宮,高湛看到李祖娥坐在榻上發呆,直到身邊的侍女喚他“陛下”二字,她才發覺到高湛已經進殿,緩步上前,微微屈膝,向他行了一禮。
高湛上前將她扶起,凝視她的臉龐,微笑道:“這幾天一直沒來看你,感覺好像清瘦了一些。”
見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自己,李祖娥的麵色變得透紅,低頭不語。
侍女們都已退出大殿,隻有李祖娥和高湛兩人。他很快將她橫抱起來向床榻走去,壓著纖弱的身軀,壓得她很難受。
“陛下……”李祖娥低低出聲,想要將他推開。
高湛感到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對勁,便停止動作,“怎麼了?”
李祖娥低聲道:“妾有些不舒服。”
高湛問道:“既然不舒服,那怎麼不讓太醫來瞧瞧?”
李祖娥忙製止道:“不用了,也許躺一會兒就沒事了。”
高湛看得出她很忌諱太醫,不過他並沒有理會,連忙走到門外命侍女去宣太醫。
一名老禦醫依命來到昭信宮給李祖娥診脈,沒過多久,他便緩緩起身,麵露一絲難色,不知該不該向高湛道喜。
高湛見太醫這神色,心裏很是疑惑,於是問道:“昭信皇後究竟得了什麼病?”
太醫垂首道:“陛下,昭信皇後不是生病,而是……身懷有孕。”
太醫的一句話恍如一陣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向了李祖娥,給了她重重一擊,很快伴隨的是高湛爽朗的笑聲。
她很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又想大笑卻被苦澀劇痛的感受壓抑著,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不知道太醫是何時離開大殿的,隻是忽然聽見高湛大聲地喚自己的名字才徹底緩過神,隨即聽見他開口道:“我們有了孩子,你好像一點也不開心。”
一語說出她心中所想,但是他卻沒有聽到她說一個字。
高湛接著上前,“你不想要他?”
李祖娥道:“我隻是覺得這個孩子不該出現……”
“可他已經出現了。事已至此,就不該逃避。”他一直看著她的雙眸,半晌又道:“祖娥,我要你生下這個孩子。”
“生下……這個孩子?”李祖娥雙唇顫抖。
他輕輕點頭,“這個孩子是我的骨肉,所以你必須把他生下來。”說著,帶有一絲命令的口吻。
李祖娥沒有說話,依舊是恭順溫和的樣子,不敢回他半句。
想想還真是造孽,一個失去丈夫的孀婦,沒名沒分地和丈夫的弟弟在一起,現在還懷了小叔子的孩子,這對於任何女人來說都是很不齒的事情。
自己沒名沒分也就算了,可是生下來的孩子又算什麼?
若是以後高紹德知道了這事,又該如何向他解釋?
自己和次子高紹德,還有肚子裏的孩子,將來要以什麼樣的身份活在這個人世?
他是該叫這個孩子弟弟、妹妹,還是堂弟、堂妹?
這麼尷尬的身份,高紹德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李祖娥的腦海裏一直在想高紹德知道真相後的種種可能,卻想不出任何能解釋的理由。
婁昭君的身體越發虛弱,整日躺在榻上養病。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後,殿外進來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身形小巧,長得一副可人模樣。
婁昭君畢竟年歲大了,眼神越發不好使,細細地看了半晌才知是齊國大將斛律光的長女、樂陵王高百年的妻子斛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