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鎮定自若的路千寧繃不住了,眉宇間的平靜被張欣蘭吐血的畫麵擊碎。
她緊緊抱著張欣蘭的身體,聲音顫抖的輕聲喊著,“媽……”
張欣蘭抓住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抓,染著血色的唇一張一合,卻始終沒說出話來。
看到周北競,花雲然一下子冷靜了許多。
尤其他那雙深諳不可見底的眼睛,令她頭皮發麻,站在原地不動了。
幾個護士推了車床過來,眾人合力把張欣蘭抱上去,待劉醫生來了以後直接開啟緊急通道往搶救室狂奔。
周北競下意識的想要跟上,步伐微動便被花雲然衝過來攔住了去路。
她緊緊拉著他的手腕,“阿競,你去哪裏?你管她做什麼?是她自己找的!”
雜亂的走廊裏,花雲然的聲音格外清楚,她甚至振振有詞、理直氣壯,那模樣讓周北競胸腔裏淬滿了火。
“鬆開!”他冷喝道。
花雲然非但沒有鬆開,還抱他抱的越緊,“我不鬆開,我沒有錯,你不能對我這麼凶,我這麼愛你……”
他們還說了什麼,路千寧聽不太清楚,她緊緊跟在張欣蘭離開了,依稀聽到花雲然嬌聲嬌氣的。
那聲音,像一根根銀針紮在她心頭,密密麻麻的疼讓她快要呼吸不過來。
進了電梯,她轉身抬眸便看到周北競帶著花雲然匆匆離開的背影……
電梯裏氣氛凝重,她的目光從緩緩合上的電梯門移開,落在張欣蘭臉上。
張欣蘭目光複雜,是難過、不舍還有愧疚不安,直直看著她。
直到路千寧俯身,在她耳邊堅定的說,“媽,我不是小三,我的錢都是幹淨的,我結婚了,不信您看……”
進了電梯,她尋到了停下來的機會,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翻出一張她和周北競結婚證的照片,遞到張欣蘭麵前。
“我跟我的上司結婚了,我們是合法的。”
張欣蘭死死盯著她手機上的照片,片刻突然落淚,費力的說出幾個字,“媽……就知道!”
“您一定要撐住,您要看著我和月亮結婚……”
路千寧將手機放好,把張欣蘭的眼淚擦幹,輕聲說著。
回應她的是張欣蘭極其微弱,需要她將耳朵湊上去才能聽到的話語,“幫……媽,照顧……月亮。”
一滴眼淚順著張欣蘭的眼角滑落,她眼睛漸漸閉上,豆大的淚滴沒入發梢,狠狠砸在了路千寧心頭。
“劉醫生!您快看看她——”她迅速讓開位置,無助又充滿希望的目光看著劉醫生。
劉醫生上前翻了兩下張欣蘭的眼皮,眉頭皺的死死的,不等說什麼電梯門開了。
盡頭的急救室隻有不遠的距離,可路千寧卻覺得那條路長的總到不了盡頭。
“快,讓心腦管科的大夫過來一下,病人不太對勁……”劉醫生支了個小護士去調其他科的大夫。
路千寧和張月亮在手術室隔層被攔下,眼睜睜看著張欣蘭進了搶救室。
雜亂的聲音隔著一扇門不斷的傳出來,耳畔是張月亮終於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姐……”她緊緊抱著路千寧哭成了淚人,“媽說過要看著我們結婚生子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路千寧輕輕拍她的後背,語氣堅定,“不會,媽不會有事的。”
也不知是說給張月亮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片刻,搶救室的門被打開,小護士一下子拿出好幾張單子來,“哪位是病人家屬?麻煩簽一下字,這是病危通知書,這是手術同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