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的話,周北競隻聽進去一點。
是個女孩,粉粉嫩嫩的小人兒忽然在他懷裏動了下,兩隻皺巴巴的手舉在頭頂。
很醜,小嘴紅彤彤的,頭發有些稀疏,貼在頭皮上。
眼睛隻睜了一條縫,晶瑩剔透的眸裏倒映著他錯愕又不知所措的模樣。
他嚇得不敢動,外人眼裏看來西裝革履的他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形象不符。
可他臉上,卻又帶著初為人父的慌亂。
“年輕人,去問護士要個嬰兒車推著,你別給摔了。”一個約五十來歲的外國女人操著流利的外文跟周北競說。
周北競抬起頭,眉峰緊蹙,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手術室外,薄唇微抿。
“我來幫你。”外國女人很熱心,起身去護士站那兒要來了一個嬰兒車。
然後又手把手地教周北競,怎麼把孩子放到車裏。
六斤八兩的奶團子,抱了幾分鍾就讓周北競胳膊發酸,仿佛抱住了全世界那般使出渾身的力氣。
待小人兒放到嬰兒車裏,胳膊上的重量輕了,他心裏卻有些空空的。
坐在椅子上,兩條腿岔開緊緊護著嬰兒車,手腕搭在嬰兒車的邊緣。
修長幹淨的手指輕輕碰了下小奶包的臉,軟軟嫩嫩的。
他一碰,小奶包就立刻扭頭,張著嘴像要吃什麼似的。
他的手縮回來,便看到小奶包將自己的小拳頭塞到嘴裏,下一秒手又跑出來。
反複幾次折騰,他看出來了,這孩子……手腳動作不協調,吃不到手。
他兩根手指捏了捏她的小手腕,將她的手拉開一些,不給她吃。
熟料,小奶包這次很準地抓住了他的食指,用足了力氣緊緊抓著,無論他怎麼往回縮,她都不肯鬆開。
“臥槽!”薑丞岸回來,一眼就看到了周北競護著的嬰兒車。
車裏那個奶包子又醜又皺,他驚呼了一聲拿著繳費單走過去。
“周北競,你這是偷了誰家孩子?你不會是看我要當幹爹了,也在這兒臨時認了一個吧?這孩子……可真醜!”
他左顧右盼著坐下來,又說,“人家家長呢?就放心這麼把孩子交給你了?”
周北競側目,掃了他一眼,雖眼睛不是X光,但也看出來薑丞岸腦子.有.病。
“她母親還在產房觀察,幹爹去繳費了,沒人看著就交給我了。”
聞言,薑丞岸忍不住笑了,“那這母親也挺慘的,就——”
他猛地看著車裏的小人兒,瞪了兩眼周北競,“什麼意思?這是我的孩子?”
他炸了,將繳費單往周北競懷裏一丟,踢開周北競的腿直接把嬰兒車拉到自己懷裏了。
“這……”他瞪大了眼睛問,“男孩女孩?”
“女兒。”周北競答。
薑丞岸頓時咧嘴笑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說,“我有小棉襖了,真暖和。”㊣ωWW.メ伍2⓪メS.С○м҈
那嘚瑟的模樣,惹得周北競心頭發悶,“這兒馬上就到夏天了,穿棉襖不嫌熱?”
“不熱。”薑丞岸愈發欠揍,“我就是捂一身痱子,我也天天掛著小棉襖!”
他趴在嬰兒車上方逗弄著小家夥,但小家夥本就隻睜了一條縫的眼睛閉得很緊,看都不看他。
“薑丞岸的家屬,帶孩子回病房等通知再來接產婦。”
護士出來見他們還帶著孩子在手術室外等著,叮囑了兩句。
聞言,薑丞岸才起身去推嬰兒車,周北競也站起來,單手插兜兩人正準備走,護士又開了口。
“這是你們的行李,不要了?”
兩人腳步頓住,回眸便看到兩大包的嬰幼兒用品。
是路千寧提前裝好的,來醫院時一塊兒帶上了救護車。
見狀周北競的手搭在嬰兒車上,“我推車。”
“我不。”薑丞岸果斷拒絕,“你拿行李。”
“嗬——”周北競像聽見了什麼笑話,幹脆兩隻手插兜,瀟灑地往外走。
“競哥!”薑丞岸一急,隻能服軟,“你推我幹閨女,我拿行李,但你記得小心一點兒,小嬰兒的腦袋很脆弱的……”
他不放心地絮絮叨叨,拎著兩個待產包跟在周北競後邊一路小跑。
那表情,仿佛周北競會偷了孩子似的。
病房裏很安靜,兩個男人四隻眼睛就沒離開過嬰兒車裏的小奶包。
小家夥還算聽話,不吃不喝不鬧地躺了半個小時。
周北競墨瞳漸漸變得清透,滿滿的都是小奶包,也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手指又被小家夥抓住了。
緊緊的,不肯鬆開。
危機感驟增的薑丞岸坐不住了,“行了,我都給你安排好酒店了,你趕緊走吧。”
“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周北競心底生出一抹不舍。
薑丞岸冷不丁想起一件事,“糟糕,我忘了通知我媽了!”
他著急忙慌地跑出去打電話,一聽說路千寧生了,薑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