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們該回府吧，這裏太惹人注目了。”
安碧夫人看見不少賓客在議論紛紛，投來目光越發耐人尋味，不由上前攙扶著孔氏冰涼而虛軟的嬌軀，仿佛夫人又消瘦了好幾分。
“……”
孔氏低玉麵含哀，就像個丟了魂的木偶，任由安碧夫人攙扶進入府內，無視了周圍異樣的眼神。
“娘。”
雲仁智紅光滿麵，酒氣彌漫，眼神勉強保持清醒，匆匆在府內走出，接著又有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也是滿麵通紅，全身一股撲麵而來的濃烈酒氣。
“娘子……”
雲無戰滿臉不安與懺愧，不敢上前。
這一天下來，他和兒子在宴會中不停招待賓客，喝得酩酊大醉，忽略了仆人的通報。
剛才孔氏站在外麵的神情舉止，充滿了一股不尋常的異樣，特別宴會的客人不斷來回吃酒，這樣下去會鬧出笑話。
仆人也知道情況不太對，連忙通報府內，但雲斷空身為大老爺，又不可能出來勸說，隻好命人取醒酒藥，讓雲無戰父子趕快去勸說。
於是雲家父子稍微清醒了過來，得知孔氏和大老爺大吵了一場，一直站在外麵沒有進來府內，頓時一老一少嚇得徹底酒醒，連忙趕過來。
“你們跟我來內院。”
孔氏的眼神毫無光彩，淡漠極致地說了一句，看都不看雲家父子一眼，讓安碧夫人攙扶進到府內。
“……”
雲家父子心神一緊，看得出孔氏心灰意冷的模樣。
這時候，賓客投來奇怪又深長的目光，父子二人隻好強顏歡笑，找了個借口敷衍，接著跟上了孔氏。
“……”
“……”
少頃，一行人沉默來到了內院，氣氛凝壓，安碧夫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被孔氏留了下來。
“我說幾個事情……。”
孔氏麵無血色，眼神木然，如同一個患有大病的虛弱之人，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毫無情緒波動。
“娘親，你一天一夜沒睡，好好休息，明天再說，好嗎？”
雲仁智語氣輕柔了下來，莫名有了害怕和後悔，昨天不該頂撞娘親，恐怕是刺激了娘親，導致心病爆發。
“娘子……”
雲無戰滿臉內疚，異常的心痛，很後悔當年做出錯誤的選擇。
“……你們不愛聽，可以自行離去。”
孔氏無視了雲無戰的話語，軟弱的語氣，又有著倔強與偏激，“第一，以後我會搬到術法宮內長住，雲家一切事務我不再管理；第二，雲裳雖然不是我親女兒，但以後她也是我的幹女兒，等她成年後，跟安碧相認……雲家做得孽，沒有必要牽連這個她們母女，若她不願意待在雲家，我安排她前往術法宮，或者跟我回宗門，你們這一段時間，必須好好待她；第三，我和雲家的店鋪不再並合，賬目分開清算；第四，不準為難野獸營那兩個照顧我孩兒的獸女，不準找我孩兒的麻煩，若是我孩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自刎在你們雲家府邸門前……”
“娘！”
“丹芝！”
雲仁智和雲無戰大驚失色，臉龐煞白，渾身顫抖，感受到孔氏不是在威脅，而是真的有生無可戀的死意。
“姐姐。”
安碧夫人含著淚水，緊握孔氏冰涼的柔荑。
“沒事的。”
孔氏輕拍了拍安碧夫人的手背，又再淡漠接續道：“第五，三年之後，我們夫妻和離吧。”
“不不不！我不同意！”
雲無戰麵色大變，毫無將軍的剛毅模樣，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
“娘親，你好好休息，我明天陪你到術法宮，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談，至少等大哥回來，我們一家人再好好談吧。”
雲仁智強自鎮定，安撫著道。
“嗬嗬……”
孔氏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一家人，嗬嗬……你們姓雲的才是一家人，我的孩兒吃不飽，穿不暖，生病了沒錢治……你們在大口吃喝的時候，我的孩兒隻能喝冰冷的羊奶維持生命，你們受人敬仰，受人讚美的時候，我的孩兒受人白眼，受人欺淩……嗬嗬，我是沒有想到雲家竟然是如此刻薄自私，我曾經的愛人，又是如此冷血無情嗬嗬……”
她一邊笑，一邊哭，有些瘋癲，“我現在什麼都不要了，雲無戰你願不願意和離也沒有關係了……若是我的孩兒沒辦法救治，我也會隨他一起去的……你們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丹芝——”
“父親，讓娘親好好休息，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雲仁智歇力保持著冷靜，不被情緒左右，一下拉住了激動的父親，很清楚現在越是刺激母親，後果越大。
今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