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仔細算來,時枚分得的不算少。
分得最少的,應該是時臻才是。
老爺子想的是時臻也不缺這些錢財,但到底是自己時家的姑娘,多少得給些,算是他們做父母的一個心意。
時盛分得最多,但他也是最辛苦的。
自從把思味居交給時盛之後,基本上就是他一個人在操勞,甚至還拉下臉向自己大外甥去學習,好讓思味居重新走上正軌,不至於被時代拋之腦後。
如果還按照他這老東西從前的思路繼續發展,恐怕思味居都要一家家倒閉了。
給時盛,是應該的,是為了讓家業不倒。
至於給薑予安的,有他和老太太彌補的私心,也有看中姑娘那手藝的私心。
給她,是為了讓家業傳承。
偏偏半路殺出一個時枚。
她不服氣地把合同往桌上一扔,“爸,我不同意把主店交給商圓圓,主店意義非凡,你要是給盛哥我沒有任何意見,可你把這家店給她一個姓商的,這算什麼?”
範思雨也跟著幫腔,“是啊外公,您可別忘了,她商圓圓是小南閣的人,你怎麼能把思味居總店轉給她,你就不怕思味居以後改名成了小南閣?”
“小、南、閣。”
時閻豐聽著時枚母女倆的質問,眉梢微微抬起,卻不見得有多動怒。
他嘴裏咬了咬小南閣這三個字,神情莫測。
倏然,輕笑了一聲。
“要是能改成小南閣,豈不更好?”
時枚臉色的怒容一怔。
薑予安神情也微微錯愕,有些意外地抬起眸看了時閻豐一眼。
她可沒有忘記,美食大賽那天,時老爺子和自己小師弟是怎麼鬥嘴的。
似敵似友。
是站在金字塔頂峰的對手。
也是惺惺相惜的友人。
她以為,他們這樣的即便能被世俗分出來一個勝負,但骨子裏也絕對不會認為自己不如對方。
倒是不想,時閻豐卻說出這樣的話。
“小南閣名聲比思味居要大,這麼多年了,開一家店也同樣讓味道傳播四海,口碑好名氣大。”
時閻豐端坐在餐桌主位上,語氣平淡地分析,往仔細地聽還能感受到他話中幾分感慨和羨煞的意味。
這是不帶任何私人恩怨,單單理性的判斷。
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家業,提及起來時,難掩落寞。
“再反觀看看我們思味居,因為店鋪開得太多,各家店鋪貶褒不一,有的客人寧願繞遠路到另一家分店去吃,也不願意在近處,雖然掙的錢可能比人家小南閣多一些,可時家百年的招牌,卻一年不如一年。倘若能把思味居的招牌換成小南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還怕宴家那老東西不同意呢。”
話到最後,還染上幾分自嘲的笑意。
可這聲笑意落下,卻是綿長無盡的落寞和沉寂。
餐桌上一時沒人發言。
時家人是因為心虛。
小南閣是怎麼起家的,他們心裏都清楚明白。
他們招的廚子又都是一些沒人要的孩子,思味居相反,精挑細選的學徒,最關鍵的廚藝還是掌握在自家人手上,這樣卻比不過對方,多多少少有點戳人心窩子了。
薑予安沉默是在想事情。
說實話,她還是不太想接手思味居。
倒不是說她對廚藝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