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薏趁著月色逃離了溫家。
她主動離開,自然算不上被趕。
而且她晚上還要回來的。
溫薏的房間和溫父他們不一樣,不在別墅後院二樓,而是單獨的一個院子,在西北角落的一棟。
溫老太太也是單獨一棟的,但是環境條件都比溫薏好上太多,院子周圍栽種了許多花木,還圍了一個小佛堂。
溫薏從來沒有去過後院,靠近都會被責罵。
說她是災星轉世,靠近佛堂會帶來不幹淨的東西。
——就蠻好笑。
相對比起來,溫薏的那棟住宅簡直落魄。
就坐落在別墅旁的小池塘旁邊,周圍什麼都沒有,一到夏天野草瘋長,傭人們隻有在溫家來客人的時候才會來收拾一下,其他時候就任由那棟樓附近雜亂著,靠近走一趟腳踝都是包。
溫薏常年包包裏放著驅蟲露,也是這個原因。
她這會兒回自己的小樓裏,應該也不會有事。
畢竟她的父母還有奶奶也不會踏足這裏。
尋常要教訓她的時候,都是讓傭人過來喊她,在正廳當著所有人的麵責罰。
美名其曰是教育,實際上是羞辱,還是在宣泄他們心中的不滿,溫薏不得而知。
她隻知道,如今的她很厭惡。
她知曉打罵責罰又教導的作用,有時候小孩難以糾正,總要用一些手段讓人漲漲記性。
可肆意責罰——便是不把人當人。
溫薏邊想邊往別墅外走。
那棟小樓隻能算她睡覺憩息的地方,並不能讓她心安;
這會兒溫父他們都在氣頭上,指不定反應過來就又把她喊過去,再進行家法伺候。
她可不想大半夜被喊起來再挨打。
不如出去走一走,暫時性地逃出溫家這個牢籠。
左右她身上帶夠了錢,別墅區附近也算安全,隻要她小心一些,她不怕一個人半夜在外麵。
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別墅區挺大,她出去的時候無人知曉,門口也沒有人,即便是有人司機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她送出去。
主人家吵架讓孩子滾出去,哪裏能真的叫孩子滾蛋?
這是他們正常做父母的思維。
但溫家的腦子都不太好。
溫薏覺得溫父大概說的是心裏話,如果可以的話,他大概是希望自己死在外頭的。
這是後來,溫薏在娛樂圈險些被人逼死,溫家還打來電話找她要錢的時候,她得出來的結論。
當然,這會兒的溫薏還沒有想那麼多。
她隻是單純地想出去走走。
十六月更圓,就像她今晚處理的事情一般,於她而言挺圓滿的。
她就那樣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直到走出別墅區,她才反應過來。
腕表的指針指向十點半。
尋常這個時間,她已經寫完作業、洗漱結束準備進入夢鄉了。
今天真是不尋常的一天。
溫薏心想著的時候還歎了一口氣,在猶豫是繼續再往前走走,還是回頭回到自己那棟漆黑的小樓時,她險些被路邊的什麼給絆倒。
昏黃的路燈下明顯躺著一個人,溫薏嚇了
一跳,連忙跑遠。
她又摸出手機按出報警數字,是生怕地上的人爬起來綁架她。
——她還不想死呢。
如果綁架她的話,溫家一定不會救她的。
讓她在外麵自生自滅就算了,萬一死前還經曆些什麼,那可大事不妙。
但她應該沒有那麼倒黴吧?
溫家人總說她是災星是禍害,都說禍害遺千年,她才活二十歲不到呢。
正緊張著,那倒在地上的人卻能遲遲沒有動彈。
不會是……死了吧?
可死在富人區別墅附近,也不應該啊。
溫薏正猶豫是要報警還是打120的時候,栽在地上的人忽然歪歪扭扭地坐了起來,靠著旁邊的躺椅又閉上了眼睛。
衝鋒衣上的帽子遮住男人半張臉,但依稀可以看出是個少年。
再看他的穿著打扮,衣服都是牌子,不像窮苦人家的。
像是和她一樣,被家裏趕出來的。
也不一定,這世上像溫家這樣的永遠是少數,溫薏依舊相信親情愛意才是占據大多數。
她想,大概是少年叛逆,離家出走吧。
在許多年後,這段往事也被證實。
的確是對方離家出走。
這是溫薏和商榷的第一次相遇。
隻不過後來再相遇,隻有他認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