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那麼近,那麼遠(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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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從床上爬起來時,我已做好了一個決定。

既然心底僅有的一點幻想都沒有了,就沒必要留戀什麼了,長痛不如短痛。我有時候還是很果斷,也很勇敢,我有點佩服自己。

我去了家具店。很意外,安和居然在那裏,似乎在等我。

他總是猜得到我的心思,他吃定了我!

我以為他會說些什麼,希望我堅持家具店的工作,然而我失算了,他沒有,他在店麵經理給我辦理的離職手續上簽了字。安和,多麼溫暖的兩個字,可是筆跡多麼冰冷,像刀,像劍,像針,像刺,像一切可以紮傷我心的利器。

菲菲和其他店員真以為我的離職是因為要實習了,這是我的借口,我總不能對她們說我的夢破滅了,我的幻想沒有了。但是安和是清楚其中原由的,可他不動聲色地看著我臉上的傷心和絕望,我相信他看得到,他連我的心都看透了,不會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

我領了工資離開了家具店,信封不薄,我相信安和早做好了準備。他把路都給我鋪好了,我若不辭職,反倒顯得死皮賴臉了。我以為自己骨氣了一把,沒想到還是沒跳出他的算盤。

接下來該辭去安靜的家教了,盡管心裏有些不舍,擔心安靜會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無路可走了,隻能對不起無辜的安靜了。

然而,安和在我離開家具店後截住了我,他算好了我接下來會做什麼,但是在家具店他不便說出來,所以他讓我從他眼前離開了,而我當時的心底非常痛苦,我希望他能拉住我,他沒有,我以為他不會,事實上,他會,他在我一個人走了段路後拉住了我,他把我拉上了車。

他不說話,專心開車,表情凝重。我也不說話,已無話可話,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到哪裏去,最後,車子停在了一條偏僻的馬路旁,少有行人車輛,路兩旁是高大的樹木,陽光透過樹葉酒下一地斑駁的影子,深深淺淺。

安和下了車,走到一棵樹下,沒叫我,我在車上坐了會,也下了車,但和他有些距離。我不想再靠近他了,他是一個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及。

但是,他走到了我身邊,靠近了我,連同他身上的煙草味和植物的味道。不過他沒有抱我,他隻是站在我跟前,我可以看到他胡子的根部。我的心跳加快,我沒救了,我無法欺騙自己,我對他還有感覺,這種感覺是在別人那裏沒有的,隻對他有,隻對安和有,他是我命裏的人,是我命裏的劫,是前世的怨,今生的愁。

“我作為一個父親懇請你不要離開安靜,好嗎?”他的聲音是誠懇的,真切的。

他知道他女兒對我的依戀,所以他不允許我離開他女兒,不允許我令他女兒不快樂,他要想方設法保護他女兒。好偉大的父親,好自私的安和!

“不可以離開安靜,但是可以離開你嗎?你知道我離開安靜她的心有多難過,可是你知道我離開你我的心有多痛苦嗎?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考慮我呢?你太自私了!”

“對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是因為‘鍋鏟’嗎?”

“什麼,什麼鍋鏟?”

“就是昨天那個女人。”

安和聽了一笑,看著我,問道:“你叫她鍋鏟?”

心疼了?哼,就是要讓你心疼,你越心疼我越高興,我理解張君瑞當時對我的心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