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衡之完成煉己後,便如同前世般,等待煉心的考驗到來。
果然,冥冥中,他聽見一道悠遠威嚴的聲音問他:“汝為何而修道?”
莫衡之答:“大道至深至遠,大而無其外,小而無其內,包羅萬象,無所不能,我輩修士,生俱靈根,便該與天爭命,為求長生,為執天下不公之刑罰,為護心中所愛,故修我道!”
那道聲音又繼續問道:“汝道為何?”
莫衡之答:“我道為逍遙道,隻求隨心所欲,無束縛於天地之間。”
那聲音再問:“既要逍遙,為何冥頑不化,明知無望,偏要執著一人?”
莫衡之的眉頭皺了皺,道:“前塵已矣,此世當為嶄新一世,我與師尊與前世都有不同,這一世未必會同前世一般結局。”
那道聲音逐漸變得清晰,竟同莫衡之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即便此世略有差異,可師尊仍是無情道,無情道者無心無情,你在妄想什麼?”
莫衡之被問到啞口無言,是啊,師尊修的是無情道,即便他對自己再好,可他本就無情,又如何動情?
那聲音再接再厲:“他前世今生都對你好,可他分明隻是把你當小孩子,當弟子,從未對你有過一絲心動,你既入逍遙道,卻仍要強求師尊的愛,求而不得,如何逍遙!”
莫衡之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不是的,我並未要強求,隻因師尊說過,他什麼都願意給我!師尊前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師尊這一世情緒分明,他還對我溫柔地笑過!這些都與前世不同!
師尊對我底線極低,前世是我太束手束腳,沒有用對方法,這一世,我汲取了教訓,定會得到師尊的心!”
“是嗎?那你敢告訴師尊你的心思嗎?你敢告訴他,他以為心思單純的弟子,每日夢裏都在對他做些什麼嗎?”那道聲音愈發癲狂,像極了前世求而不得,幾近瘋魔的自己。
這本就是莫衡之自己對自己的質問,他當然知道自己最怕的是什麼。“我……”
莫衡之說不出話來,他不敢,哪怕師尊對他再好,對他再容忍,他們再親近,可他已經失敗了一次,他的勇氣時有時無,頂多隻敢偷偷地占些小便宜,若要他將自己的心思對師尊坦白,他卻是不敢的。
他不敢想象,師尊知道他的心思後,會如何看他,他更不敢想象,萬一師尊厭惡他的心思,那他該如何麵對。
煉心之時,便是對自己身道心的檢驗,可莫衡之一再猶豫,便是道心不穩。
道心不穩,便不具備修道資格,莫衡之體內自小周天循環往複的靈力瞬間崩亂,他的肉身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白霜離一直專注地關注著莫衡之的一舉一動,故而莫衡之氣息亂了的第一時間,他便有所察覺,這是煉心遇到問題了?
他雖然擔憂,但也隻能幹著急,隻盼莫衡之能夠力挽狂瀾。
可莫衡之下一刻便口吐鮮血,靈力極其紊亂,這顯然是遇到了大問題,很有可能煉心要失敗了!
怎麼會這樣?
白霜離不敢出聲驚擾,隻能走到莫衡之背後,默默向他體內輸送靈力。
清涼的冰係靈力迅速地在莫衡之體內小周天遊走,仍在煉心之境的莫衡之隱隱有感,暴動的靈力逐漸平穩下來。
他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前世今生種種,師尊的好、師尊的冷漠對影成形,他的思緒極度混亂,偏偏那道聲音還在不斷質問:“你既已決心放下,卻又因為師尊給了一點點甜頭便再度回頭,你這樣如何對得起前世孤獨死去的自己?你已為他蹉跎一世,難道還不夠嗎?這一世,你還想卑微得像條狗一樣,去祈求師尊愛你嗎?你即便再如何改變策略,你始終是你,師尊前世不愛你,這一世,又憑什麼會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