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再耽擱時間的我直接動用異能安撫住他的精神,控製著他的意識進入沉眠。
在我的引導下,他很快就睡了過去,瞧著陷入沉睡狀態之中的埃爾維斯,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決定進到他的夢境裏。
由於我現在是精神體的狀態,這件事幹起來很方便,我的異能令我能夠隨意進出任何人的精神世界,自然也能進出任何人的夢境。
埃爾維斯的夢境世界十分荒涼,入目所及的隻有一望無際的雪原和漫天的飛雪。
厚重的積雪堆積在寸草不生的荒野之上,極致的嚴寒令一切生命生機斷絕。
我不喜歡下雪天,我的長子就是在一個飄雪的日子裏去世的,白茫茫的大雪總是會令我回想起早已塵封在記憶深處的那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風雪的呼嘯聲有時聽起來像是哭聲,在這樣的聲音中,似乎隨時都會有人奏響那悲傷而肅穆的葬歌,有身著白色喪服的人群站在掛滿白色縞素的靈堂之中,圍繞著黑色的棺材垂淚低泣,發出陣陣嗚咽。
因為潛意識中的排斥,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我的力量便已經侵入了這片雪原。
鵝毛般的大雪在溫暖的陽光下迅速消融,金色的光芒乍現,光芒所過之處,宏偉威嚴的建築隨拔地而起,出現在這片雪原之中。
這棟建築是我記憶中最為深刻的地方,也是我心目中最為安全的堡壘。
它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是我最熟悉喜愛的港灣。
這是仙島之上的神殿,相傳它在仙島誕生之初便存在於島嶼之上,是神靈賜予仙島的禮物。
我在那裏生活了數千年,熟知它的每一個細節,因而當它出現在夢境中時,每一處都無比清晰真實,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道虛假的幻影,反倒與實物別無二致。
在進到埃爾維斯夢境中的那一瞬間,我對這片雪原產生了心理上的排斥,並下意識地回憶起我曾經的居所。
我沒有刻意動用自己的異能去重現記憶中的神殿,然而我的異能卻先於意識將其構建了出來。
在夢境之中,我的異能似乎比在現實裏更加敏銳,不需要我下達具體的指令,隻要我心念一動,它就能將我想要的一切化為現實。
意識到這一點時,我正坐在神殿深處的禦座之上。
這個座位本來是沒人有資格坐的,在過去的千萬年間,它是專屬於神靈的席位,就算是仙島的守護者進到殿中時,也隻能在台階下止步,無法靠近它。
神諾曾經說過,這個禦座周圍被神靈設下了結界,任何人靠近都會被阻攔,企圖打破結界之人,無一例外地會遭到神靈力量的反噬。
小的時候我不信邪,趁著我那幾個師父不注意曾偷偷爬上去過。
神諾所說的結界我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也沒發現這個座椅除了比別的椅子舒適一點和好看一點之外還有哪裏比較特別。
後來等我經受完洗禮,神諾他們對我宣誓效忠之後,他們曾再次將我帶到這裏,讓我試試能不能靠近禦座。
在見到我順利登上台階,坐到禦座上時,所有守護者都像是樂瘋了似的,看向我的目光變得熾熱而虔誠,一口咬定我是什麼神靈意誌的化身,仙島命定的主人。
由於幼年時的那段經曆,我一直以為神諾說過的禦座旁邊存在結界的說法是騙人的,見仙島的守護者們如此激動,我隻覺得不明所以。
後來在目睹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一旦靠近禦座之下的台階便寸步難行的情況後,我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神諾從未欺騙過我。
神殿深處的禦座的確被結界所籠罩,隻是這份結界我感知不到,而且不知因為何種原因,它對我無效。
在成為仙島的島主之後,這個禦座就成了我的專屬,每次仙島之上有什麼事情需要向我彙報,神諾就會讓我坐在這裏接見那些前來彙報事情的人。
今日的情景宛如往日影像的重現,隻不過這一次,禦座的台階旁沒有了我所熟悉的那道身影。
“請問有人嗎?這裏……這裏是什麼地方?”
一個驚慌而無措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音色聽起來十分稚嫩,語調還帶著略微的顫抖,不難想象說話之人內心必定極度不安。
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那是一個像是流浪的小動物一般的孩童,他穿著單薄的白襯衣和黑色的長褲,臉龐蒼白到毫無血色,頭發上沾滿了飛雪,渾身都在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是埃爾維斯,這個夢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