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芊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一雙美麗的眼睛徒然間變得犀利起來,“裴小姐,不要以為他替你擋子彈就是有多愛你,同樣的犧牲他也為我做過,你不用覺得多感動,直白點來說他不過是借機讓你心軟,畢竟你們最近在吵架不是麼?”
一個晚上沒睡,還膽戰心驚地守著他,裴初已經很疲憊,唇畔挑出些許冷豔的弧度,“你是想說他在跟我玩苦肉計麼?”
“我隻是想告訴你,他遲早會回去屬於他的位置上。不管是為了什麼,他不會一直留在黎城。”
程曼芊接受的西方的文化熏陶,從儀表上麵挑不出來半點不妥,聲音溫柔得像把刀子在慢慢地割她的肉。
“雖然很殘忍,但我還是要把事實告訴你,對他來說,你就是他拿來鋪路的墊腳石,因為你是裴家的千金,裴盛集團的繼承人,才有他替你擋了一槍的資格,你不過是沾了你爸的光,如果你不是裴初,你以為他會像現在這樣對你嗎?”
她看著裴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底閃過痛快,“他可以用這一槍換取你的信任,讓你繼續死心塌地地愛著他,隻不過是等價交換,你以為是愛情嗎?”
他用這一槍換取裴初繼續愛他。
“他說過愛你嗎?”程曼芊微笑,輕輕柔柔地道,“我了解他,他應該隻說過喜歡,可是,男女感情中最沒有分量的就是喜歡了,你說呢?”
裴初的心髒重重地瑟縮了下,神經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拽了下,擱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指甲刺進手心。
這個女人真是一個談判高手,不偏不倚地踩中她的痛處。
還真他媽地痛。
裴初站了起來,“你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想讓我知道陸南琛舍命救我別有目的,是為了我能繼續當他的墊腳石,最好我能一氣之下把他扔在醫院不管,你們趁虛而入。”
她笑了笑,咬牙切齒地道,“可我偏偏不讓你們如願!”
…………
裴初魂不守舍地回到了醫院,在樓下坐了一個小時左右才回去病房,也許是太過專注想事情,也沒有看到原本躺在病床上男人已經醒了。
“你去哪裏了?”
她腳步一頓,抬起頭。
四目相對。
女人原本渙散的目光重新聚集起來落在他身上。
男人坐在病床上,棱角分明的臉龐沒有什麼血色,顯得異常虛弱,穿著病服,削淡了那股貴氣後,整個人看起來就更加漠然了,但仍是落拓英俊。
她抬腳走到病床前,看了眼吊液還剩下多少,然後坐下。
“感覺怎麼樣,哪裏不舒服嗎?”
陸南琛的眼神從她一進來就一直放在她身上,女人長發下的五官蒼白精致,顯得很失神,穿的仍是昨晚的衣服,衣角邊沿有幹涸的血跡。
顯然,是不小心蹭到他的血。
不過她向來愛美,決不允許自己邋遢。
她是不是緊張害怕到忘了去換衣服?
此時她看著他,眼睛裏麵的色彩很平淡,沒有波瀾。
他虛弱沙啞的聲線再次重複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