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裴初準備去醫院,陸南琛依然堅持先送她過去再回公司上班。
早餐是芝士麵包和牛奶,她剛把麵包撕開放進嘴裏就看到陸南琛擱在桌麵的手機震動了,她才想起她的手機好像落在臥室床上了,等會還要上去拿。
陸南琛騰出手撿起手機,劃開接聽,手機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他的下頜線條驟然緊繃,眼睛看向坐在對麵喝牛奶的女人。
裴初看到他的臉色這麼差,放下杯子後順口問了一句,“誰的電話?”
陸南琛說了一句我們馬上過去就掛了電話。
手機被他捏在手裏,那力道大得仿佛快要捏碎了一樣,漆黑的眼眸盯著女人精致白皙的臉蛋,每個字都像是被堵喉嚨裏無法發音出來一樣。
他從來不覺得會有什麼話講不出口。
裴初看著他冷峻皺眉的表情,又看了眼他的手機,“誰打給你的,出了什麼事嗎?你怎麼不說話?”
陸南琛站了起來,“我們馬上去醫院。”
大概是裴敬明在住院,所以她對醫院這個詞格外地敏感。
裴初一下子就站起來,動作太慌亂,手不小心揮到桌上的牛奶還有盤子,瞬間都摔在了地板上,頓時一地狼藉。
她的心咯噔咯噔地跳著,好像有某種不好的預感,怔怔地盯著他,“是不是我爸怎麼了?”
陸南琛向來擅長表情管理,他很少露出這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表情。
醫院。
裴敬明在淩晨兩點鍾的時候突然去世了,屬於半夜猝死的,死因還在排查。
等到看護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死亡了幾個小時。
醫院的太平間的陰氣和寒氣總是最重的,寒冷無孔不入,代表著死亡的氣息。
裴敬明的屍體孤零零地躺在那兒。
裴初的身影筆直靜默,仿佛時間都在她身上停止了一樣。
在提及到醫院的時候,她想象得最嚴重的就是爸爸的病情惡化了……
因為考慮到最近可能要多去公司走動,今天她穿了一件黑白相間的襯衫裙,略顯寬鬆,襯托得她整個人愈發纖細。
陸南琛站在她身邊,濃眉打了個死結,因為她整個人看上去好像隨時會倒下去,又顯得異常安靜,小臉蒼白到宛如褪去了所有血色,沒有絲毫的色彩。
她沒有哭。
可他寧願她抱著他嚎啕大哭,也不願意她沒有發出來半點聲音。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裴初才緩慢地伸出手想要去掀起白布,停頓在半空中的指尖劇烈顫抖著,想要去碰又不敢去碰,但她真的很想很想再看一眼爸爸……
一隻大掌覆蓋過來,裹住她的小手,阻止了她。
裴初沒有動。
陸南琛形成了擁著她的姿勢,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仿佛能感知到她現在的痛苦,“不要看了,我們不要看了好不好?”
裴初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似的,手也沒有收回來。
腦袋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昨天她應該留下來陪爸爸的,她不應該走的,她為什麼要走?
她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