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看著這滿屋子的木屑還有顧偃寧手中那半成型的簪子，再看向臉色淡漠的顧偃寧，竟然從他身上看出了“乖巧”兩個字。
大寶老成地輕歎了一口氣。
在顧偃寧和薑棉回來的那天晚上，他就弄清楚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
那晚月色甚美，圓月獨自掛在夜空，皎潔的月光籠住了夜色，美麗強大卻孤獨。
大寶迷迷糊糊地起夜，在回房的路上，看見牆角蹲著一團黑影，刹那間各種牛鬼蛇神在他腦中閃過，驚得他的睡意全無。
“誰！是誰在那！”大寶大喝一聲。
那團黑影一動不動。
人類的好奇心向來是旺盛的，人類幼崽的更甚。大寶揣著忐忑的心，慢慢靠近那團黑影。
黑影在月色下漸漸清晰，是他爹。
顧偃寧蹲在牆角，整個人像是被黑雲籠罩住，陰鬱萬分。
大寶鬆了一口氣，他糾結一小會，終是決定蹲在顧偃寧身旁。
顧偃寧察覺到大寶的動作，他動了動，找個離大寶稍遠的角落繼續蹲著。
大寶：……
大寶沉默片刻，想一走了之。但是看見縮成一團的顧偃寧，他猶豫了。他深吸一口氣，跟著顧偃寧挪動。
兩人挪動幾次後，顧偃寧放棄了跟大寶無聲的拉鋸，安安靜靜地自閉著。
“爹，你怎麼還不睡啊？”
顧偃寧沒理他。
大寶再接再厲：“你怎麼了？”
顧偃寧垂著頭。能怎麼了？棉棉一整晚都沒理他，就連他故意打碎碗，她都沒有理他。是真的生氣了……
這般想著，顧偃寧頭頂那朵看不見的烏雲，更厚重了。
大寶是個情商極高的崽崽，他戳了戳顧偃寧的手臂，“是跟娘吵架了嗎？”
顧偃寧聽到大寶提起薑棉，眼皮子動了一下，然後找個更黑的角落躲著。
大寶將顧偃寧拉出來。
顧偃寧宛如驚弓之鳥。
完了，人類崽崽他動手了。等會就會裝作他欺負了他的樣子，然後喊棉棉出來，棉棉起床氣本來就重，加上人類崽崽的告黑狀，這輩子他都別想跟她和好……
顧偃寧抿著唇，無措地等待大寶的大哭聲。
哭聲沒等到，倒是等到了大寶清脆的童聲，有些穩重。
“你不會說話，寫字我又看不懂，那要不你把它畫出來吧，我給你琢磨琢磨。”
大寶將一根樹枝塞到顧偃寧手裏。
顧偃寧抬眼看著大寶，大寶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樣，讓顧偃寧忍不住跟他說心事。
他皺著眉想了片刻，以樹枝為筆，地為紙，歪歪扭扭地將白日的事給畫了一遍。畫完以後，期待地看著大寶，想知道怎麼做薑棉才會消氣。
大寶反複看了兩三遍，才把地上的畫看明白。
“所以你是讓娘親一個人走回來的？”大寶額角突突，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竟然有這麼狗的男人。
此時此刻，大寶想讓顧偃寧自生自滅了。
顧偃寧愣愣地點頭。
他察覺到大寶想走，他拉住大寶的小手，用他那雙灰白的眼睛，盯著大寶。
他還是第一次主動靠近人類崽崽這種可怕的生物呢。
大寶用盡全力，還是沒能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要不，你送點東西給娘？比如簪子、梳子之類的，如果是親手做的，那更好，娘收到應該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