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我隻說寶玉與我佛有緣,今見女施主更是我佛的有緣人,施主日後該常來走動才好。”
這麼平淡的開場白,倒讓晴雯無法判定,他是否當真了然了什麼?隻好胡亂應道:“既是大師吩咐,晴雯豈敢不從?”
住持笑眯眯地點點頭,便與寶玉講起佛法來。
林晴雯聽得昏昏欲睡,一睜眼便到了正午,正聽到住持盛情邀請他們留下來用齋飯。
她抹了把朦朧的眼睛,出門與婆子、丫鬟等,去往女香客暫住的寮房。
行至男香客寮房處時,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迎麵走來。
少年身穿藍布長衫,頭上隻插了一支竹簪。看見對麵來了女眷,他似乎嚇了一跳,急忙刹住腳,垂著頭站在路旁。
直通通的路上,沒有可躲避之物,婆子和丫鬟們立刻上前,將晴雯團團圍在裏麵。
“哪來的混小子?不知道今天有貴人來嗎?怎麼還跟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闖?”婆子沒好氣地罵道。
“在下是借住白雲寺,等待明年春闈的書生。現下到了午膳時間,正想往飯堂去,不想衝撞了姑娘,還望見諒。”少年垂首抱拳致歉。
“誰有功夫聽你說這些,快走吧!”婆子不耐煩地道,“再不走,小心喊人來挖了你兩隻賊眼珠子。”
“鄭嬤嬤,咱們出門便不讓人家隨意行走,本已是失禮了,怎可如此嗬斥於人?”
晴雯眉頭微蹙,輕啟朱唇:這位公子,您請先行。”
少年聞言,急忙抬步離開,走出七八步遠又停住了。
“姑娘想來也是要在寺裏用飯,這裏齋飯不甚美味,唯有一道五香豆腐幹或可一嚐。可要快些去取,晚了就沒了。”
似是猜到又將遭到婆子的言語暴擊,少年說完便匆匆走了,不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方才的言語,隻為回報晴雯的以禮相待。
“都落到來寺廟借住了,還嫌棄吃食!”鄭嬤嬤斥責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噎得翻了翻白眼,嘟囔了一句。
……
在一間寮房裏安頓下來,晴雯淨了手,品嚐起鄭嬤嬤取回的齋飯來。
清炒芹菜、幹煸豆角、五香豆腐幹、菠菜木耳湯,比不得家裏豐盛,但還能接受。
隻是清湯寡水,沒滋沒味,唯有少年推介過的豆幹還勉強入得口。
晴雯用湯泡了一碗米飯,就著豆幹慢慢吃著。
“啪!”
耳邊忽然傳來用力摔打東西的聲音,繼而又傳來一位姑娘壓抑不住地抱怨聲,“這裏的飯菜這麼難吃,慕公子怎麼能在這住這麼長時間?”
“郡主金枝玉葉,何曾吃過這樣粗劣的東西?還是像王爺說的那樣,每日讓家裏送些過來吧?”一位嬤嬤小心地勸說。
“不行,不行,不能讓慕公子看見,說我嬌氣,吃不得苦。”
聲音沉寂下去,金尊玉貴的郡主似乎在埋頭吃飯。隻是不一會,又聽見“啪”地一聲響。
“不行,不行!我實在吃不下去啦!”
默默吞咽米飯的晴雯停下來,腦中一個念頭輕輕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