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尼莫雖然皮膚一個黑,一個黃,但並不影響彼此的友誼,父親也掩不住對尼莫的欣賞。
一次父親外出結算賬務,返回時天近黃昏,迎麵跑來了個黑人小孩子,和父親擦肩而過,父親隻道是孩子們正在追逐也沒有在意,哪知剛走幾步,那個黑人小孩子又跑了回來,拿著錢包對父親說:“先生,您的錢包掉了。”父親接過錢包,還沒有來得及說聲謝謝,那個小孩子便跑掉了。
父親打開錢包,發現裏麵少了十英鎊,不禁對這個黑人小孩子來了興趣,能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就從父親這個老江湖的口袋裏抽走錢包,就能說明這個黑人小孩子不簡單。父親不遠不近的跟著那個小孩子,跟來跟去竟然跟到自己家門口。
那個黑人小孩子正舉著十英鎊向安妮央求著:“醫生,我的媽媽發燒,很嚴重,求求您出診救救她吧,我有錢。”
安妮輕聲地說:“天已經黑了,我不敢獨自外出。你的媽媽是發燒,不是很嚴重,我明天再去也來得及。”父親這才恍然,他走進門對安妮說:“我陪你去吧。”黑人小孩子見到才發現自己偷得原來是大夫的丈夫,不禁無地自容,向父親深鞠一躬:“先生,對不起,我不該偷拿你的十英磅。媽媽達淑病了,我們沒錢就醫,我跑了三家醫院,那的醫生知道我沒錢都不肯出診,我求求您,讓安妮醫生去吧,要不然達淑會死的。我願意因為我的偷盜行為承擔任何後果,隻要能救達淑。”
父親回來,安妮自然不再害怕,便在父親的陪同下一起來到黑人小孩住的窩棚裏。他的母親達淑得了肺火,咳嗽不止,高燒已經昏迷,礦區擔心她的病會傳染,把她趕了出來,連一個大子兒也沒給她,達淑得了病不說,連工作也丟了。
安妮為達淑打了針,又開了幾味草藥,達淑體溫降了下去,漸漸的恢複了健康。
這個黑人小孩子自然就是尼莫。每每談起尼莫,父親很是讚賞,說他為母求醫,是為孝;敢於冒險,是為勇;盜術高超,是為智;盜而不貪,是為義;及時認錯,是為信。安妮也出奇的喜歡尼莫,並叮囑我多多照應這個黑人小孩子。
於是每次我出來狩獵,我都會叫上尼莫,尼莫的刀功精湛,片刻之間就可以把一頭牛或一頭豬宰剝地幹幹淨淨,令人歎服,父親領略過尼莫的刀功之後,稱讚他是皰丁重生。
尼莫也想學槍,隻是當他拿起槍時,卻沒有拿起刀的沉穩,心浮氣躁了許多,我認為他不是做槍手的料,尼莫很是懊惱,其實我後來才想明白,不是尼莫的槍法差,而是我們彼此天賦各異罷了。
每次狩獵的獵物絕大多數,我都送給了尼莫,很多時候,我隻帶一兩隻鳥雀回家。這些獵物改善著尼莫家的生活。達淑對我們充滿了感激。作為好友,尼莫從來沒有想過拿走我獵物有什麼不好意思,隻是常常在我子彈用盡的時候拿出來一兩顆子彈送給我,我相信,這為數不多的子彈一定是尼莫費盡心思弄來的。
在城裏相遇,我和尼莫都很高興,但聽到我讓尼莫去偷盧娜時,尼莫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蟲子哥,不行,我以前偷過沈先生,沈先生原諒了我,說我是不得已而為之,以後要不能再偷了。”
我狠狠地點了點尼莫的腦袋,“你的腦袋什麼時候開竅呢?”
尼莫白了我一眼,耿著脖子說:“就是不能偷。”
我心裏盤算著怎麼說服這個黑小子,“陌生人當然不能偷了,我讓你去偷的又不是陌生人。你知道她是誰嗎?”
“什麼人?”
“我老婆。”
“啊,我未來的嫂子嗎?”
“當然,所以準確地說,是我們兩口子之間開個玩笑,明白嗎?”
尼莫腦袋終於開竅了,“蟲子哥,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
“明白就好,去吧。”
尼莫答應一聲,快點向盧娜追去。
尼莫真是天才,這輩子不當小偷簡直是浪費,我遠遠地看著他,而他隻是和盧娜擦肩而過就搖搖晃晃地走了回來。
我不禁感歎,也許上帝是公平的,他給每一個人一種天賦,隻是很少有人能將自己的這種天賦發揮到極致。
父親曾說,自己在中國當海軍的時候,聽人談起當時一名俠盜的傳奇。
這名俠盜姓李,家中排行第三,時人稱其為李三,因為身輕如燕,故而江湖人稱燕子李三。
這李三本是河北獻縣人,自幼習武,尤其擅長輕身功夫,爬牆上樹,易如反掌。十九歲時,李三跟隨著吳橋雜技班到洛陽賣藝闖江湖,不料班主丟了一件玉器,懷疑是李三偷去,一怒之下將李三趕出了雜技班。身在洛陽,舉目無親,為了生計,李三便真的幹起了偷盜的行當。這李三雖然是小偷卻給自己立了幾條規矩,一是不偷窮人,隻偷那些達官貴人;二是為了表明明人不做暗事,每次盜竊都會留下字條表明身份;三是盜來的財物從不自專,大部分周濟了窮人,從而有了俠盜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