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被奪走?”

納蘭緋玉眼底掀起一圈淺淡的波瀾,夏妍的某些特性的確和氣運被奪很像。

不過他又將這個想法否定了,“如果真是這樣,她不可能活到現在。”

氣運被奪,人的體質確實會下降並且頻繁走黴運,但他們都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征,那就是短命。

一般氣運被奪走的人,普遍活不過三年。

可夏妍似乎從小就是有名的倒黴蛋了。

“哼,難道全天下所有被奪走氣運的人都是一樣的症狀?這麼固步自封,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關心太子。”

葉青織撐著樹幹從樹上跳下來,她拍去手上的灰塵,挺起腰背不滿的直視著納蘭緋玉。

納蘭緋玉沒有被葉青織這句挑釁刺激到,與她對上眼神,幽暗的眸平白綻開一絲笑。

他俯身,輕聲問道:“你可知,上一個這麼跟我說話的人是什麼下場?”

葉青織飛揚的眉眼盡顯冷傲,“那你又可知,我做頂尖暗衛的那幾年,這雙手也曾斬過不少自以為是鮫人。”

聞言,納蘭緋玉麵容裏的好顏色瞬間沒了蹤影,狹長的眸帶上了淩厲。

葉青織亦不畏懼,伸手折下一縷樹枝,以那樹枝代劍,隨時準備迎戰。

之前海裏被納蘭緋玉所傷,隻因海是他的主場。

而如今可是在陸地,她一來舊傷已愈,二來又沒有中幻術。第一鮫人又如何?全盛狀態下,她未必會輸他。

納蘭緋玉救過她兩次她固然感激,可如果他不是真心對太子,那翻臉也是必然。

從前她沒能守護得了師傅,太子是她無論如何都要守護住的人。

哪怕付出生命。

“你,倒對她是真心的。”

兩人暗潮洶湧的對峙,由納蘭緋玉一聲笑歎打破。

將戾氣斂了個一幹二淨,他唏噓的搖了搖頭,“按理說,在暗衛營那種地方,越厲害的人越沒有人味,你和你師傅應該是那裏最厲害的。”

“可偏偏,你和你師傅,最有人味。”

“你到底想說什麼?”預想中的對弈沒有來臨,葉青織並未放下戒備。

納蘭緋玉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他雙手環抱,意態悠然,“我的意思就是,你對太子的心意,倘若她一輩子都不知道,你又該當如何?”

該當如何——

這個問題讓葉青織愣了一下,旋即又飛快恢複。

她丟了手中的樹枝,白發被月光輕裹,俊美的容顏仿佛畫中謫仙。

“我對太子的心意很簡單,便是化作微風,化作細雨,化作朝陽,隻願她身邊有摯愛,一生不孤獨。”

“所以—”

葉青織抬手一指納蘭緋玉,“假若有天被我發現你對太子不是真心的,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她手指一伸過來,不想被懟臉,納蘭緋玉即刻向後閃了一下。

他盯著葉青織這根手指,麵對她如此無禮的行為,還是沒有動怒,竟是露出一抹如沐春風的笑來。

夏妍能被這樣一個人守護著,未必是一件壞事。

“放心。”

答應葉青織的時候,納蘭緋玉不露任何聲息的朝暗處瞟了一眼。

語氣像是在對葉青織說,也像是對別的誰說。

明月當空,有風吹過,將二人之外的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掩了過去。

夏妍掂著步子,輕手輕腳離開了這兩人交談的地方。

納蘭緋玉不會放過任何他們獨處的機會和她溫存,能讓他主動離開的事,必定不是什麼小事。

雖然這麼想別人有些不地道,但夏妍還是有些擔心納蘭緋玉沒有和她說真話。

畢竟他那麼腹黑,有過他真話和假話一起說的前車之鑒,夏妍覺得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雖然信任是話本歌頌愛情時最常用的一個元素,但王室之間的愛情本就不像話本裏那樣美麗,很多一開始就伴隨著謊言。

可即便明白這個道理,這一路上,夏妍內心還是非常掙紮。

因為她跟蹤的每一步,都是踩著他們之間才剛剛建立起的信任。可為了鳳淵國的安定,她又不得不這麼做。

而一路跟來發現他是為了她來見葉青織時,夏妍才稍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