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沈知舟的所有情緒在一瞬間完成抽離。
他寧靜沒有一絲波瀾的雙眸沉寂著幽暗,似是被回憶的力量再次拉回到了那個已經走出許久的深淵。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生活的很幸福,有愛他的爸爸和媽媽,然後有一天,他和同學放學一起回家的時候,遇見了一個白頭發的男人。”
沈知舟一提到白發,本來把這個故事當故事聽的夏妍忽然打起了精神。
她的通關任務裏也提到了白發相關。
或許,沈知舟講的不是故事。
“內個。”沈知舟故事才剛講,甄筆筆就舉手打斷了他,“要不咱們換個故事?”
“為什麼要換?”麗子聽得津津有味,“我覺得這個故事挺有趣的啊。”
甄筆筆頭痛的扶了扶額,“果然有些鬼投不了胎都是情有可原的。”
“投胎?”一涉及到投胎,麗子立馬變得熱切起來,“筆老師,為什麼我投不了胎是情有可原呀?”
甄筆筆:......
趁兩人正鬥著嘴,沈知舟選擇繼續把這故事講了下去。
“很奇怪的是,當時男孩和同學明明離那個白發男人很近,卻隻能看清男人的下半張臉。男孩認為男人有問題,想帶著大家離開,可男孩的同伴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不肯走。”
“同伴的狀態讓男孩想起了他曾經讀過的童話故事《漢塞爾與格蕾特》,他覺得白發男人不是人,而是故事裏引誘孩子並吃掉他們的女巫。”
——漢塞爾與格蕾特。
夏妍小時候也看過這個童話,講述的是一對兄妹被繼母和父親拋棄,遇到了一座糖果屋,糖果屋的主人是一個女巫,女巫想吃掉兄妹倆,但最後作繭自縛被活活燙死,而兄妹倆逃出生天的故事。
她本來不敢百分百確信現在沈知舟講的完全就是自己的故事,可從剛剛筆仙阻攔的她講述的動作來看,至少有這個故事裏,會有沈知舟從前的一些蛛絲馬跡。
沈知舟開頭說過這個故事是關於詛咒的,假如沈知舟的白發真與詛咒有關,那麼她那個讓沈知舟頭發由白變成黑的任務的實際要求,就是要解開沈知舟身上的詛咒。
所以這個故事至關重要。
夏妍更加耐心的聽了下去。
“一般對於孩子的這種懷疑,大多數人肯定都覺得是小男孩故事書看多了。大人慣會以自己的資曆否認孩子的直覺,即便孩子的懷疑是對的。”
沈知舟的聲線特別適合講故事,低沉悅耳且足夠動聽,開口說的第一個字就能將人們帶入到故事的情境裏。
“小朋友,隻要你們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就給你們一人一個棒棒糖,好不好呀?”
夏日炎炎,素淨而古樸的街道,人們穿著短袖襯衫騎著自行車穿行而過,帶起的風驚擾了停在電線上的蜻蜓,蜻蜓扇著翅膀飛起又回落。
樹葉隨著枝椏慢慢搖曳,樹下疊著一層又一層的光斑,那是未曾被科技席卷的慢節奏美好。
一個穿著精致燕尾西裝的白發男人站在街角,他麵前是三個還沒到他大腿高,穿著校服的小男孩。
男人手中拿著三隻與他複古氣質極度不相符的卡通棒棒糖,頭發全部是銀白,一根雜色都沒有。
畫麵一轉到男人笑時,他口中的牙齒竟呈鋸齒狀,顆顆都是尖的,嚴絲合縫交叉在一起,就像馬戲團裏的小醜,透著詭異。
男孩中的一個看見男人的牙齒,有些害怕的稍稍退後,然而另兩位卻不。
“我們還是走吧。”男孩拉了拉同伴的衣袖,可他那兩位同伴此刻都癡迷的盯著男人手中的棒棒糖。
“棒棒糖看起來好好吃。”
“對啊對啊,要不回答問題拿完棒棒糖再走吧,感覺叔叔不是壞人。”
“是啊是啊。”
見同伴執意如此,男孩也不好推脫。
孩子天真善良的本性,讓他無法做到丟下同伴獨自離開,他決定留下來和同伴一起麵對這個怪人。
他謹慎的盯著男人,男人卻再次笑了,從兜裏拿出一個由碎布拚湊而成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