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妍沒有複述，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現在的每一句話都很珍貴。
淚流更甚，她示意裴言再將頭低一點。
裴言什麼都沒說，卻是照做了。
“可是我們在一起，左不過就是夏眠遲和宜春空花的結局，所以即便我曾經深愛大人，但必須要向前走。”
“我啊，現在遇到了很溫柔並且非常珍惜我的人，大人難道不為我感到開心麼？”
講到這裏，夏妍麵容何其哀慟，就是心硬如他，也是不敢再多看一眼。
裴言別過頭去，如孩子賭氣般說道：“不開心。”
隻要不是和他在一起，他就不開心，永遠不會開心。
“我就知道大人會這麼說。”夏妍擠出一絲笑。
她繼續說著：“不過我還是希望大人可以放下執念，開開心心的生活，隻要放下一點執念，花就會在不遠處盛開了。”
“那大人...我這就，走了啊......”
道別剛好用光最後一絲力氣，撫摸裴言臉頰的手無力垂下，她徹底沒了動靜。
就連她身體最微弱的顫動也感受不到了，裴言感覺自己的耳畔忽然傳來咚的一聲。
既遙遠，又空曠。
他終於有勇氣去看夏妍的臉，她身體的餘溫還在，除了唇角的血漬，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伸手觸碰她的臉頰，裴言失魂落魄般喃喃道：“曾經，我覺得我可以用一切換取自由，在我所有的東西裏，最不貴重的，就是你了。”
剛當主神的時候，他是發自內心的不明白，法則為什麼會給他挑選這樣一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整天纏著他的人作為他每個位麵的陪伴者。
但是聽她在身邊嘰嘰喳喳久了，後來脫離主神之後，世界一下空了，又會有點不適應。
裴言用指腹摩挲著她慘白的麵龐，呼吸漸漸急促，夏妍的離去好像帶走了他身上全部的光，他整個人狼狽無比。
“然後，我慢慢的發現，原來我失去的所有事物裏，貴重的就是你。”
話音剛落，有白光忽然替代了周身的一切。
裴言再一睜眼，發現自己回到了久違的白色空間。
即便已經不做主神這麼多年，他對這裏還是異常熟悉。
和夏妍在這裏時的格局不一樣，他麵前隻有一張白色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黑一白兩杯水。
水旁邊是一張字條。
“應該又是法則搞的鬼。”裴言雖然心裏知道，但還是來到桌前。
他拿起字條，字條上寫著：
【這裏有兩杯水，白色為忘情水，黑色為執情水。】
【選擇喝下白色，則世界大清洗，所有一切重回原點。選擇喝下黑色，所以一切維持壞死狀，但您可以和愛人遠走高飛。】
【現在，請做出您的選擇。】
“切。”
將紙條隨手扔在地上，裴言看著麵前這兩杯水。
在忘情水上流連許久，又將視線劃到執情水上。
執情水的誘惑的確很大，隻要喝下就可以擁有夏妍的愛意。
但，
他還是會有點想知道——
不遠處即將盛開的花，是什麼樣子的。
——裴言喝下了忘情水。
咣當。
是杯子砸在地上的聲音，
也像是鍾聲響起的聲音。
一聲，兩聲，十二聲。
——
“夏妍，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交稿子？”
微信語音不什麼時候開始自動播放，編輯的催促聲一響，夏妍連忙從睡夢中清醒。
感覺自己睡了特別久，頭暈乎乎的，就算對方一直在催促，她還是蒙蒙的。
拿起手機回應：“不好意思呀李編，我昨天寫稿寫太晚了，這就給你發過去。”
用鼠標把文件拖拽到對話框，再點擊發送，夏妍如釋重負。
昨晚她為了趕稿子熬夜熬得太晚了，什麼時候睡的都不知道，現在稿子已交，夏妍隻想好好補一覺。
“怎麼在哪都是熬夜猝死的命啊。”夏妍在床上翻了個身，無意識狀態下說出了這句話。
“欸？”
說完了話夏妍就感覺出不對了。
她抱著被子起身，“我為什麼要說這句話呀？”
夏妍眨了眨眼，似乎她就這一條命啊？哪來的在哪都是熬夜猝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