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碑繞煙,青香帶火。
楊銘跪在墓前,燒著草紙,好似在商量:“爸,我借了你好幾個億,你能不能在下麵轉點錢給我花花?”
赫然,一雙慘白手臂從下鑽出。
“爸!我錯了!!”
“我不應該在你的香火裏摻水——”
“別帶我下去!!”
……
疼痛、饑餓、寒冷、腥臭難忍……
……呼……腦袋好痛……要長腦子了嗎?
……豐都大陸……景國遠鎮府……平城順安河……老東坡……
“……我是楊大寶……不,我是楊銘!!”
種種異樣在楊銘的腦海中磨合,緊接著是陌生的童年。
歪脖子棗樹,爹娘、楊小妹……
還有那刻骨銘心的一棒,以及清晰的回憶。
“老楊頭,你家的牛我們就帶走了。”
“直娘賊,我跟你們拚了!”
“找死!”
“爹——”
畫麵戈然而止,隻停留在韓家少爺那漫不經心的冷笑之上。
“汪!”
旁邊一條萎縮老黑狗聞到小主人的氣息浮動,四肢起立,搖著尾巴好似在喝彩。
楊銘緊緊抱著腦袋,片刻才消除完異世的衝擊,慢慢接受原主的記憶融合,成功入世。
楊大寶,15歲,老東坡一個農民的兒子,孩童時楊母和小妹被亂兵掠走,大寶便由父親撫養長大……
楊銘忍著異樣緩緩坐起身,心中下定決心,以後絕對不要再接受別人的記憶了。
他的認知不知不覺中就被隨意改變了!
天漸沉,楊銘就這樣癱坐在枯涼的草地上。
血腥之氣嗆鼻,楊銘捂住鼻子,定睛一看,隨即瞳孔猛地一縮。
依稀殘光亮地,滿地鮮血發黑。
有一中年人的屍體在楊銘旁邊,腦袋被鈍器砸開,腦花伴著鮮血灑了一地,難以直視。
楊銘強忍著嘔吐,慢慢的挪開身子,冷汗直流的大舒一口氣。
他接著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爹!!”
地上這人正是楊大寶的爹,家中遭賊人上門搶牛,楊老爹死命抵抗,最後被一棒子砸死。
而楊大寶!
衝上來拚命也被那韓家惡仆敲死,兩父子就這樣前仆後繼。
“真是……打虎親兄遞,上陣父子冰!”
楊銘莫名感歎一聲,接著用手撫摸還在隱隱作痛的後腦勺,出現了粗糙的肉層,結痂了。
“恢複了,腦子都砸沒了,還能恢複?!”
楊銘疑惑,肚中一陣陣的饑餓傳來,仿佛好幾天都沒有吃過東西。
顧不得其他,楊銘開始尋找家中的幹糧。
平安之地今年仿佛糟了災,天不旱無澇,可那土地仿佛下不出崽的女人,任憑老農民們各顯身手,播撒良種,它就是不中。
富農還能撐個一年半載,可楊氏父子這種貧農家都快吃沒了。
兩父子最後的希望就是那頭老青牛,希望能到城裏賣個好價錢,撐過這段苦日子。
那不僅是一頭牛,還是活下去的命根子。
可每逢天災地禍之際,各地妖魔鬼怪都要吹一吹那妖風。
韓家少爺帶人上門搶牛,洗了楊家的破屋,下蛋的一隻老母雞都遭遇不幸了。
家中無糧,楊銘紅著眼睛四處翻弄。
“汪!”
老狗阿醜的叫聲吸引到了楊銘的目光。
阿醜是楊家的一條黑狗,賊人來時在外禦屎逃過一劫,絨毛駁雜無光,瘦得沒有二兩肉。
但楊銘不管。
狗吃屎,人吃狗,人肚裏有了貨又能喂狗,如此便是一個完美的循環。
楊銘如嘎子偷狗般撲了上去,一把壓住了阿醜,嘴裏嘮叨著:“阿醜啊,你吃了我那麼多咖喱,我現在取你二兩狗腿肉不過分吧?”
“汪……(⊙﹏⊙)”
阿醜汪汪的朝著自己的狗窩叫,楊銘疑惑,鬆開阿醜去探狗窩。
他扒開茅草,頓時發現有十幾顆雞蛋。
楊銘對著阿醜踹了一腳:“難怪那隻老母雞十幾天肚子不見東西,原來是你這狗東西私藏軍糧。”
“汪!”
楊銘聽不懂阿醜的狡辯,肚子餓的慌,也不煮熟,兩蛋相敲,硬生生的把蛋液咽了下去。
直至吸食完最後一顆蛋的蛋液,楊銘這才緩住肚中的一點饑餓。
前身楊大寶從小有一個怪病,那就是肚子吃撐了就長肉,餓了就變瘦,怪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