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青山娘睡了一覺,也是累了,你想,白天幹活,晚上上班,哪能不累呢!一覺醒來日西沉,看看牆上的三五表,已是下午四點多了…年根不知道在地下弄啥嘞,怎麼一盆子血水!“你弄啥嘞?”年根在那正用力剝著一團肉,啥東西呀!不是個死孩子吧?青山娘不由頭皮發麻…“兔子!你怕啥嘞?”年根把扒下的毛皮扔地下。“這是兔?”青山娘看著不像…血肉模糊,看不清是個啥。“你從哪兒弄的?”“鐵道上拾的…你才睡著了,我去轉遊了一會兒,”年根收拾地下,“我把這倒了去,你給咱們弄的燉上吧!”“我可不敢給你弄,你回來弄吧!”年根倒髒東西去了,青山娘看著盆裏…這是個什麼動物呢?兔子?不像…年根回來,又用清水洗了兩遍,挺幹淨的了,青山娘敢用手摸了。“你坐鍋吧,”年根吩咐,把肉在案板上剁開…
晚飯,小彩給孩子們做了些紅麵糊糊吃。她去他張大娘家,看見張大娘拿一盆玉米麵往水缸上抹,很奇怪,水缸漏啦?拿玉茭子麵能抹住?後來才鬧清楚,人家那是做吃的呢!
“咋吃呢?”
“吃涼粉。”“等涼了以後,剝下來,就是涼粉。”
小彩驚歎山西人的吃,粗糧細做。張大娘還會把山藥蛋切成片兒,上麵紮上窟窿眼兒,做成藕根的樣子,太複雜了,哪來的閑工夫!小彩寧願做的簡單些。
孩子們沒吃飽,小彩也真想不出什麼好的來給孩子們吃。《馬克思的青年時代》上,燕妮為難“家裏沒有什麼吃的了,隻能給同誌們炒雞蛋。”左拉的《小酒店》女主人窮到最後,也還隻有一塊小牛肉能吃了…猜猜,年根給弄的是不是小牛肉呢?大牛不可能,鍋裏又放不下,你聞,香味兒飄呀飄呀,飄過來啦!孩子們都聞見了,孩子們的鼻子有多尖!比狗的鼻子都尖。小彩也聞見了,青山在那躺著,不知道聞見了沒有,小彩做的糊糊,他不吃。一家子都在這屋,一時,竟被這誘人的香味弄的心情複雜,說不出話來。二狗不由得跑了過去,進了奶奶的屋裏。
“二狗來了!”奶奶高興,“來,快來吃塊兒肉!”二狗著急地把嘴就過去,“慢點慢點,看燒!”奶奶把肉給孩子遞到嘴裏,二狗咽了,“再吃一口!”吃了兩口,二狗還要吃,“不讓再吃了。”二狗飛也似的跑回了媽這屋…“吃上啦?”看見弟弟的嘴上有油,心愛讒得…“不行,我也吃去呀!”掀開門兒就跑去了。這能管住?小彩無奈…吃啥肉…哪兒來的肉?為了省錢,家裏的肉號還都作廢了。青山也奇怪,起來看看,到了娘這屋,“你起來幹啥?”青山娘笑著問青山。“啥肉?”青山到鍋跟前看,心愛啃著一塊骨頭,閃在一邊…
“你嚐嚐!”青山娘讓吃。
青山撿了一塊吃“哪兒買的肉?”
“哪兒買的,你爹火車道上拾嘞!”
青山一聽,慢慢扭頭,看他娘…把剛拿起的一塊肉扔下,“哎呀你們啥也敢吃,不怕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