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軼修一直有奪嫡之心,可拉攏人脈、上下打點都需要銀子,他私底下便搞了那賣官之事,收取到了巨額的錢財。
正關縣先頭的知縣,有個名叫許新厚的,便是走了安王的路子,送了大量財務,換了鹽課提舉司的差事。
這許新厚是個心黑手狠的,早先在正關縣任上時候,就借著職位之便大肆斂財,作惡多端。
圈地占田,強占人家的鋪子祖業,致使人家家破人亡,害了起碼十六七戶人家。
正關縣地處偏遠,距離京城十萬八千裏遠,作惡的許新厚拍拍屁股就走,加之上頭有安王罩著,竟然也無人奈何。
偏事情就那麼巧,今年新科舉人裏,就有那麼個人,是曾經被許新厚害過的。
一朝金榜題名,眼看這舉子就要出人頭地,許新厚得知後,便慌了神。
為免自己在正關縣的事暴露,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叫人將這舉子弄死了。
這事兒,江雲月之所以知道。
乃是這位舉子的妻子有一手好繡藝,家中落難後,舉子妻子便用自己繡品,供養了舉子念書,沒想到丈夫才金榜題名,便慘遭不測。
舉子死後,這位繡娘為給丈夫與自家報仇,便自賣自身,借著鹿市賣身進了都察院的一名禦史家中。
隻可惜上輩子江正嚴仍然在都察院身居要職,還未等這位禦史追查到有效證據,就被江正嚴弄下去了。
前世裏,江雲月便在將軍府裏,親眼瞧見了江正嚴處死了那位舉子的妻子。
安王察覺到了許新厚的隱患,也及時將他處置了,這才讓正光縣的事,一直被壓了下去。
現如今的話,江正嚴早被從要職上擼了下來,當了個誰能來踩一腳的小官。
那位舉人的妻子,也叫江雲月提前收入了身邊,便是那位從鹿市買回來的眼盲的繡娘劉芸娘。
而許新厚應當還沒死,拿下了他,定然能拔出蘿卜帶出泥,牽出更多的罪證,叫安王不死也脫層皮。
江雲月隻提這幾個關鍵詞,旁的無須她再多說。
倒不如說,依著臨安帝的謹慎多疑,江雲月說的越多越不好。
江雲月隻是閨閣中的女子,揣著她傻乎乎戀愛腦的人設,偷聽到二叔的隻字半語無所謂,要是什麼都知道,才是古怪。
臨安帝隻信他自己,通過自己的人查出來的消息,方能讓他深信不疑。
已經有了正光縣這個關鍵詞,臨安帝得知許新厚與安王賣官,不過是遲早的事。
而這就是江雲月送給安王跟鄭貴妃的回禮。
算計她,就得做好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準備!
江雲月離開皇宮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穆王宋毓景還在宮門口等她。
她在翠微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假寐中的宋毓景,緩緩睜開眼,他的瞳孔顏色極淡,如同琉璃一般通透,好似一眼就能看進人心裏去。
原本擁有這樣眼眸的人,應該是冷淡的,可宋毓景的目光落在了江雲月麵孔上,琉璃便突然有了溫度。
江雲月想,穆王可真的溫柔啊。
君子端方、謙和雅致,形容的便是他。
江雲月垂下了眼眸,逼迫自己收回視線,“叫皇叔久等了。”
“不久。”宋毓景將放在膝蓋上的手移開,被袖子遮蔽的物件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