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月忽然就明白虞庚為何對她婚事那般擔心,不是擔心她嫁的門第差,而是擔心她所嫁非人,會吃苦頭。
虞庚已經有一個女兒,嫁的不好,鬱鬱寡歡,早早的就沒了。
如今他怕極了江雲月也會步上母親的後路。
從虞庚來看,江雲月是將軍府的姑娘之前,先是他的外孫女。
他希望江雲月嫁的好,也隻是因為覺得外孫女值得,而不是為了攀龍附鳳。
意識到這點,江雲月心中便更柔軟了。
“外祖父,你今回兒來京城能住多久呀?
這麼多年沒見了,外孫女可想你了,想多跟你待會兒。”
虞庚笑道,“每年都是年前時候,各家商戶來京城,競選此年的皇商。
外祖父家裏,主做絲綢、香膏水粉的,過去也有貴人用過我們家的東西,便也想來試試。
若能拿下來年的宮中供應,靠著這招牌,生意也會興隆很多。”
明明是最尋常不過的生意,江雲月眉心一凝,嗅到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前世裏,她對外祖父一家記憶太少了,外祖父虞家在南地的嶽州,生意也大都在南邊。
當年是南下辦事的江鎮北,偶遇了遊街的虞氏,一見就落在心裏,回京後不遠萬裏的求娶。
虞老爺子礙著鎮國將軍的身份,外加江鎮北確實心意很足,這才將女兒遠嫁至京城。
可虞庚清楚自己商戶的出身,留在京城隻會叫虞氏難做,更不願旁人說將軍府大夫人讓娘家占便宜,故此生意的重心也沒有轉到京城來。
留了福運來這麼一個鋪子,也就是給虞氏做後路的。
如果有個萬一,不論是被休被棄,好歹有人能將女兒平平安安的帶回去嶽州。
江雲月忽然記起,似乎二夫人就是出身南地的世家,就是不確定,是不是那麼巧的,也是來自嶽州。
有這個可能性,江雲月立即放在了心裏,追問起了虞庚。
虞老爺子很高興外孫女跟自己不見外,樂於給江雲月解惑。
一晃半天就過去了,用午膳又喝了幾盞茶,虞庚看了看天色,“阿月,你如今既然能隨時出門,就早些回去。
冬日的天短,你如今有了婚約,可不合適天黑了還在外麵亂晃。”
江雲月不介意這些,想來跟他說清楚明白的宋毓景,也不會介意,又不是真的夫妻。
可她不好同虞庚解釋這些。
老爺子如此勸她,也是打心底裏為她好。
江雲月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被長輩管的感覺了,一點不覺得不高興,反而有些暗喜。
如果母親在,現在也一定如同外祖父這般,絮絮叨叨的叮囑,恨不得事事都給自己辦的妥帖。
這才是親人的感覺啊。
前後兩世,江雲月都是沒人管的野孩子,母親走的早,江鎮北那人吧,不生氣江雲月都發怵,生起氣來江雲月恨不得瑟瑟發抖。
最難過的是,前世裏父女倆見麵,就沒哪次是江鎮北不發火的。
如今有了外祖父,江雲月忽然覺得上天待她不薄,叫她還能嚐到親情的滋味。
臨行前,虞庚將裝滿了銀票的錦囊強塞進了江雲月手裏,大有她敢不收,不放她出門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