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別開腦袋,清咳一聲:“……迷迷糊糊記得一些。”
相蘇眯了眯眼,忽然道:“說實話,你們的記憶是不是共通的?”
雖說一旦覺醒魔神血脈,他的性情就會變成另一副模樣,但本質上,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無論哪一麵都是他本人。
就像一些擁有雙麵人格的人,也存在著記憶共通的特點。
“……也許吧。”
君則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而是垂眸望向了自己的手掌,“魔靈跟你說過吧,我在這個世界輪回了數次,但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了……然而,我體內的另一個自己,卻對以前的事記得很清楚。”
相蘇聞言點點頭,深以為然。
在魔域第一次與君則相遇的時候,那時的他,完全覺醒了魔神的那一麵。
那時的君則,看向自己眼神裏的那股恨意,濃鬱得仿佛要化為實質。
那股恨意是裝不出來的,他是真的恨著自己。
但現在坐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君則,看向她的眼神裏,沒有絲毫的恨意。
她一開始是真的相信,這兩個性情的人格,記憶是不共通的。
但現在……
相蘇突然伸出雙手,一把捧住君則的臉頰,與他四目相對,一字一句道:“君則,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
君則猝不及防,愣住了。
見他愣住的表情,相蘇又道:“或者換個問法,你以前是不是認識長著我這張臉的人?”並且跟她有著說不清的命運糾纏……
最後這一句,相蘇私心的沒有問出來。
“……”君則微微垂下眼簾,沒有言語。
他的沉默,讓相蘇心中的某個猜想逐漸明了起來。
她微微吸了口涼氣,斂下眼眸裏的複雜神色,正準備收回手,一隻手驀地扣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她拉入懷裏。
“我雖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我知道,我沒有認錯人。”
清越低磁的嗓音響在耳畔,溫熱的鼻息拂過脖頸,酥酥麻麻的,相蘇胸腔裏那顆心又止不住突突跳了起來。
但這跳動中,卻莫名多了絲酸澀……
君則低垂著眼睛,看不清麵上的神色。他的手一點點收緊,仿佛要將懷裏的人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她的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他自己也懷疑過自己。
在南榮家那個昏暗簡陋的柴房裏,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為什麼對她總有股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經變得冷漠無情麻木,布滿裂縫。
可當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即使上麵有著一塊醜陋的胎記,他那顆幹涸的心仿佛枯木逢春,恢複了生機和活力。
那時候的他,明明連對方什麼身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來這柴房究竟打著什麼目的,卻還是強硬地將人拉住,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