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的衝擊力對於溫浩邈來說無疑是巨大的。
他看著滕淳,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當年他母親去世時的模樣以及這些年來他對滕淳的逼迫與責罵。
“我媽她都這麼愛你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善待她一點?你為什麼到她死,都不肯說一句愛她,你就一定要這麼殘忍嗎?”
“是你害得我媽含恨而終,我不會原諒你的,不會!”
“如果你敢和那個男人葬在一起,我就死給你看!”
“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和那個男人團聚,我絕不允許你背叛我媽,絕不!”
……
往事曆曆在目,溫浩邈眼底一片血紅,眼白全是紅血絲。
他怔怔的看著滕淳,隻覺得當初對滕淳的責罵與逼迫如今就像是無數個巴掌一樣,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顫抖著嘴唇,問滕淳,“我媽死後,你為什麼不把真相告訴我?”
如果他早些將真相說出來的話,這些年,他是不是就不會一直苛責滕淳?他是不是也會學著諒解滕淳,至少不用在這種時候感覺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滕淳勾出,雲淡風輕的笑了下,“你以為你媽死前隻和你單獨說過話嗎?她同樣也和我私下裏聊過,她說,讓我看在她陪了我一輩子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你,她不希望你知道你的身世,更不希望你知道她當年做了那麼多錯事,她隻希望在你心中,她永遠是一位合格的母親。”
“再說了,說了又能怎樣呢?年輕時一直被我藏在心裏的人,老了以後,我就隻想讓他住在我心裏了。”
滕淳摸了摸懷中的木盒,很溫柔。
片刻後,他抬起懷中的木盒,低頭,用額頭抵住木盒。
“我與先生相識六十三年,真正陪伴彼此的時間,不過短短數月,先生此生對愛隻字未提,不過他是愛我的,我知道。”
滕淳用額頭蹭了蹭木盒,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笑痕。
“先生死後,我懷念他的時間,遠比愛他的時間要長,如今我年歲已大,隻希望百年後真能如傳說中那樣,能在陰間再見他一麵,到那時,我什麼也不做,就牽著他的手,一直牽著。”
池魚很難形容溫琸與滕淳的故事給她帶來了怎樣的震撼。
她看著滕淳懷抱著溫琸的骨灰盒,心裏說不出的苦悶,哪怕和故淵回到公司後,仍是久久不能釋懷。
她坐在窗邊,視線落在窗外,說不出自己在想什麼,但總覺得腦子一直在運轉。
倏然,一雙手臂環住她的腰。
池魚眸光微顫,手下意識的舉起,握住故淵摟在自己腰間的手。
故淵從背後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上,帶有一絲涼意的呼吸灑落在她耳邊,少頃,低聲問道:“不開心?”
池魚小幅度搖了搖頭,“不是不開心,隻是有點……難受。”
池魚轉身,麵朝故淵,環住他的腰,將自己整個人靠進他的懷裏,“懷念的時間比相愛的時間還要久,這句話,我以前隻聽說過。”
短短數月的陪伴,卻要用六十三年的光陰去懷念。
池魚無聲歎氣,想起今天滕淳說的那些話,心裏頓時更加酸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