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自認為不是個情感豐富的,同情心更是少得可憐,但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就很想帶範無救回家。
而最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範無救徹底清醒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他口幹舌燥,喉嚨痛的不成樣子,像是有無數根細密的針刺進肉裏,哪怕稍微吞咽一點點口水,都疼得他直皺眉。
範無救躺在床上,混亂的腦子裏有很多模糊的記憶在裏麵橫衝直撞,可當他想細想時,又覺得頭疼的厲害,什麼也想不起來。
片刻後,他見自己還是想不起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索性不想了,掙紮著準備坐起來。
範無救單手撐著身子,剛剛坐起來一半,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焦灼的男嗓,“誒,別動別動,你渾身都是傷,昨晚還發燒燒了一宿,好不容易才退燒,快躺好!”
範無救循聲望去,怔鬆的看著一位身穿暗藍色長衫,約莫十三四歲的男孩端著湯碗向他小跑而來。
男孩將碗放到一邊,伸手將範無救重新按回到床上。
他將被子拽了上來,理好,又為範無救掖了掖漏風的地方,“你不知道,昨兒個少爺將你帶回來的時候,你吐了少爺一身血,少爺當時臉色可難看了,把府裏府外的大夫都找來了,讓他們為你醫治,大夫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少爺一直沉著臉,還皺眉,我跟在少爺身邊那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他因為別人皺眉呢。”
“少爺……”範無救眨了眨眼,怔愣的呢喃道。
“嗯,少爺。”說話的男人善談,性格也很好,他理好被子,端起湯碗,一邊涼涼碗裏的藥,一邊說:“你現在可金貴了,少爺為了給你治病,用了好多好藥,還有你身上的凍瘡,少爺可都是用的府邸裏頂好的膏藥為你醫治的,哦對,還有昨晚你發燒,少爺守著你守了好久呢,要不是今兒個天亮了少爺要去請安,他怕是還不走呢。”
男孩說著,用勺子舀起一勺藥,吹了吹,遞到了範無救嘴邊。
範無救沒喝,而是抬眸看著男孩,少頃,他低聲問道:"少爺他,叫什麼?"
“你連你的救命恩人叫什麼都不知道啊?你記好了,他姓謝,叫——”
咯吱——
男人話未說完,緊閉的房門驟然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響。
坐在床邊的男孩見狀,回首,語氣恭敬且歡快的喚道:“少爺,您來了!”
範無救聞言,側首望去。
辰時,陽光明媚。
晨光中,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緩步從門口向床榻的方向走來。
他踏著陽光,一襲白衣勝雪,纖塵不染。
精致絕倫的臉龐在陽光的映襯下格外明媚,宛若謫仙臨世。
範無救眼也不眨的凝視男子,沒說話,連呼吸都下意識的變得又輕又慢。
謝必安走到床邊,垂眸凝睇範無救,薄唇輕啟,低聲說道:“醒了?”
範無救點點頭,幾秒後,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一樣,猛然起身,試圖跪在床上叩謝。
“不必起來了,就躺著說話吧。”
“哦,好。”範無救重新躺回床上,他整個身子都在被子裏,隻有一張因為點了暖爐而紅撲撲的小臉露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