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蘇姌是被清晰的水滴聲吵醒的。
她艱難撐開眼皮,自己似乎正處於一個洞穴中。
石壁上四盞油燈,火光葳蕤。
這山洞一點也不透光,分不清白天黑夜。
蘇姌身上的利器都被收走了,想要起身,才發現自己被困在鐵籠中。
那鐵籠不過半人高,人隻能抱膝蹲著,就像狗一樣。
“姑娘?”
一隻染了紅色丹蔻的手緩緩伸進鐵籠。
蘇姌鳳眸一掃。
才發現她的四周並排放著十幾個一模一樣的籠子,裏麵都關著身穿嫁衣的少女。
蘇姌一眼認出了身邊籠子裏的少女,不可思議地確認道:“你是芸芸?”
“你認得我?”芸芸將耷拉在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後,抓著鐵籠,靠近蘇姌。
蘇姌隻是覺得這少女的眉目與當日在婚房外哭的婦人有幾分相像。
沒想到蒙對了。
可是芸芸不是被大火燒死了麼?
“誰把你關在這兒的?”
“是蓉娘!”芸芸吸了吸鼻子,“洞房那晚,我被蓉娘強行綁走了,她還活活燒死了我夫君。”
說到這兒,籠子裏的一眾少女都嗚嗚咽咽哭了起來,看樣子都是新婚喪夫的。
杜水村的人都以為厲鬼燒死了新婚夫婦,如今看來蓉娘隻是燒死了新郎,卻把所有新娘都囚禁了起來。
蘇姌不解:“蓉娘為什麼把你們鎖在這兒?”
芸芸抹了把眼淚,“蓉娘說是為我們好,說嫁了男人就會不得好死。”
“對!她跟我們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們眼盲心瞎才信男人的鬼話。”
“她還說要把我們關到醒悟為止!”
……
少女們七嘴八舌說著。
蘇姌不由得脊背發寒。
蓉娘所謂的對她們好,就是把她們像狗一樣關著?
雖然世間男子多薄性,但總不能因為他們,就不出門見人了吧?
“這太極端了!”蘇姌不禁感慨。
洞口的樹葉忽而被人扒開。
一道強光刺進來,蘇姌伸手遮了下。
卻是蓉娘端著一盆新鮮的果子走了進來。
她像給狗分食一樣,向每個鐵籠塞了一個,柔聲道:“快吃吧,芸芸最喜歡的梨子。”
蓉娘也給蘇姌遞了一個,“你也快吃,在這兒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想怎樣都行?”蘇姌問。
“隻要不被迷了眼,天天想著那狗男人,自然什麼都行!”
蘇姌拍了拍地麵,“坐下來聊聊,有點無聊。”
蓉娘見蘇姌不像別的小姑娘般哭哭啼啼的,便坐在蘇姌麵前,削果皮。
“你是蘅姬身邊的貼身侍女?”蘇姌直接了當道。
這個蓉娘行為舉止,頗有大家之風,加之她臉上猙獰的燒傷,蘇姌猜測她是蘅姬的忠仆。
因為蘅姬受了那些傷害,蓉娘才對男子恨意如此之大。
甚至偏執到要求別人也像她一樣恨男人。
事已至此,蓉娘並不避諱,“我是在救這些傻丫頭,你看她們現在活得多好,白白胖胖,無憂無慮的。
若是她們真嫁給那些臭男人,不僅要為他們洗衣做飯,還得隨時擔心被男人拋棄,何必呢?”
“可是她們現在不像人,像狗!”蘇姌掃視蹲在地上,啃果子的姑娘們。
二八年華,不該為了躲男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過。
“況且,你憑什麼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她們怎麼活是她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