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姌又覺嘴唇一陣火熱,團了個雪球,拋向謝潯。
轎攆與蘇姌擦身而過。
他的肩膀中了一記,怒而轉身。
蘇姌已經憤憤然繼續前行了。
深幽狹長的甬道中,隻有那抹紅色身影踏雪前行。
她雖然行事風風火火,但走起路來,仍然重心不穩,一瘸一拐的。
輕薄的衣擺被雪花卷起,勾勒出消瘦單薄的身姿。
謝潯光看著都覺得冷,攏了攏大氅,“這個時候,還知道愛美。”
“主子,說是宮中轎攆沒了,長公主不得已才徒步去禦花園的。”一旁阿七解釋道。㊣ωWW.メ伍2⓪メS.С○м҈
謝潯凝眉,頗為不解。
這宮中什麼時候窮到連轎攆都沒了?
再者,就算缺,也缺不到長公主頭上。
謝潯沉默下來,指尖輕敲扶手。
阿七看出了謝潯有心思,問道:“主子,是不是晚些再啟程去禹城?”
原本,謝潯正是入宮和皇上商議啟程事宜的。
去禹城宜早不宜遲,謝潯計劃今日午後就離京。
可此時又碰到病懨懨的長公主,阿七察覺謝潯有些心不在焉。
謝潯回眸看了眼消失在雪地盡頭的蘇姌,“走吧,依計劃行事……”
他為蘇姌的事,耽誤太多了。
禹城金礦應比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重要。
她自己要胡鬧,他管她死活做什麼?
謝潯微閉上眼,不在言語。
長長的甬道裏,隻殘留兩人背道而馳的腳印……
彼時,蘇姌也終於艱難到達了禦花園。
皇帝披著狐毛大衣,坐在涼亭裏。
見著蘇姌艱難走來,意味深長打量著她,“皇姐,怎麼突然病成這樣?”
“今冬格外冷,加之墜落懸崖,就病氣纏身了。”蘇姌道。
蘇衍並不起身,而是好整以暇坐著,示意蘇姌走近涼亭。
冬日禦花園常年積雪不化,到達涼亭的路上,雪已經沒過膝蓋。
何況那涼亭瀕臨湖泊,寒風凜冽。
青月上前扶蘇姌。
蘇姌壓了下手,獨自往前走。
皇帝想看她真病假病,她又如何能不配合呢?
可她終究病氣太重,每走一步,歪歪斜斜的。
走到涼亭前,皇帝才伸手扶她,“皇姐看上去病得不輕啊。”
蘇姌並未搭上他的手,拍了拍身上的風雪,徑直坐到了石桌對麵,“皇上怎麼會在禦花園?”
“賞梅!皇姐不是最愛梅花嗎?”
蘇衍指著不遠處的梅林。
積雪難消,紅梅早就被雪壓得奄奄一息,哪有什麼美感。
蘇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皇上,我來宮中是想與皇上商議去江城的事……”
“皇姐,朕還準備了你喜歡的冰鎮酸梅湯。”蘇衍打斷了她的話,將桌子上一盞酸梅湯推到了蘇姌麵前。
蓋子揭開,寒氣四溢。
這個季節熱茶都能頃刻變涼,冰鎮的東西如何入口?
遠遠看著青月扶刀往前,卻又被蘇姌瞪了回去。
“皇姐不喜歡?”蘇衍歪頭笑了笑。
那般天真,可心思何其歹毒。
蘇姌蒼白的指尖觸到酸梅湯,微微一顫,端起瓷盞,一飲而盡。
“味道……咳!”
酸梅湯實在太涼了,剛一入喉,蘇姌嗓子裏一陣刺痛。
蘇姌捂著嘴咳了幾聲,有血從指縫裏漏了出來。
蘇姌便順勢又道:“我身子實在不行,枉費皇上一片心意。還請皇上允準我去江城休養,抗過寒冬。”
“南齊最好的大夫都在京城,皇姐去江城有什麼用?若真你有個三長兩短,朕照顧起來也不方便啊。”
蘇衍仍未鬆口,還意有所指道:“今年冬天被凍死凍病的人的確不少,怕是宮中有妖邪想要作妖作祟啊。”
“瑞雪兆豐年,皇上多慮了。”蘇姌不緊不慢用絹帕擦拭著嘴角,“想來過了嚴冬,以後隻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