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潯眉頭緊鎖,深邃的雙瞳不可侵犯。
她就一點不在乎他的感受嗎?
當著他的麵就要去找那狗東西!
“不準去!”他一字字擠出牙縫。
蘇姌饒有興致打量他緊繃的臉,輕笑一聲,“狗都回來了,本宮自然是不去咯。”
謝潯微愣,茫然望向她。
半晌,才反應過來蘇姌口口聲聲說的是他。
“你罵我?”明明是編排他,謝潯卻惱不起來。
蘇姌俏生生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緊扣的手掌上。
謝潯立刻鬆開了她的手腕。
“罵你又如何?”蘇姌背著手,步步逼近,“謝大人剛剛說我要敢出去,你要如何?”
“我……”
這次換做謝潯手足無措了。
高大的男人被一個嬌小的女子逼得步步後退,直到靠在了牆上。
蘇姌嬌哼一聲,“虧我還想著去看看某些人有沒有被暴民打死,好幫他收屍呢!早知道某些人爛在外麵,我也不該管!”
原來,蘇姌是擔心他,打算出門找他的?
可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別扭呢?
謝潯無奈搖了搖頭,“好好的話,就不能好好說?”
“彼此彼此,謝大人不是也不會好好說話嗎?”蘇姌歪著頭審視他,“我且問你,謝大人剛剛殺氣騰騰進來想做什麼?”
謝潯張了張嘴。
他的確是以為蘇姌要去見顧錦程,才有那麼一點點點點的生氣。
但如今真相大白,是他誤會了蘇姌,怎好意思說出來。
“我來找你,是因為……因為……因為我被暴民打傷了!”謝潯話鋒一轉,甕聲甕氣道。
蘇姌恰看到了他手腕上一指長的刀子劃傷。
這傷口……再不趕緊包紮,都快長好了!
蘇姌忍俊不禁。
謝潯覺得更尷尬了,縮了縮手腕。
蘇姌卻拉住他的手,牽著他往圓桌去,“謝大人辛苦了,本宮給大人上藥!”
人家殺伐果斷的謝大人都示弱了,蘇姌若不表示表示,豈不是不給人麵子?
可蘇姌想到他剛剛窘迫的樣子,又忍不住揶揄道:“金瘡藥有點疼,大人可別哭鼻子哦。”
“咳咳!”
謝潯更沒麵子了,眼神飄忽,看到了桌麵上紅色的福袋,“沒見你貼身帶過平安符。”
謝潯既然問起了,蘇姌順勢解釋道:“聽說龍牙山頂的寺廟很靈驗,我心裏不踏實,這幾日特地請顧錦程幫忙求的平安符。”
她找顧錦程是為了這事?
謝潯半信半疑,解開福袋。
福袋中除了黃色的平安符,還裝著半袋子土。
“髒兮兮的,有什麼好?”謝潯嫌棄地拍了拍平安符上的泥土。
蘇姌忙阻止他,“這哪裏是髒?你看清楚,這是五色土啊。”
皇家祈福常用五色土保平安、聚祥瑞。
京都達官貴生子時,幾乎都會用五色土和平安符做成福袋,庇佑子嗣。
蘇姌隻當個尋常事跟謝潯說。
謝潯鴉青色的眼睫微垂,有些無所適從。
其實,蘇姌說的他不懂。
什麼五色土,什麼祈福祭祀他都不懂。
這些年,他為了能出人頭地,琴棋書畫無所不學,無不精通。
他以為這樣就能融進南齊皇親貴胄中,甚至勝過他們。
可是,有些東西是骨子裏帶來的。
他從小生活的質子府是煉獄,日日想得都是如何活下去。
蘇姌說的這些是富貴人家才會想的事,對謝潯來說是鏡中花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