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密不透風,謝潯若把鄭磊逼急了。
蘇姌必然葬身殘垣斷壁中。
可是,他放了鄭磊,那張賣身契將永遠成為懸在他頭頂上的閘刀。
蘇姌這黑了心肝的女人,值得嗎?
一瞬間的遲疑落在了鄭磊眼中。
鄭磊的手緊扣著機關,強調道:“寧家就是為了防止事情有朝一日敗落,所以在甬道下安置了火藥,觸動機關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謝大人,你想清楚了!機關摁下去,什麼都沒了,謝大人什麼都不在乎嗎?”
“賣身契給我!”謝潯厲聲打斷,不容置喙。
是了,蘇姌已經放棄了他。
他沒必要為蘇姌棄自己的性命前途於不顧。
他謝潯可沒那麼偉大!
謝潯猛地扼住了鄭磊的脖頸,“你最好識時務點,我沒有耐心!”
鄭磊的手顫顫巍巍去扳動機關。
每扣動一下,甬道裏便傳來轟然巨響。
連帶著這棟樓也跟著顫抖,紛紛揚揚的石塊木屑落下來。
謝潯莫名有些心慌。
他闖過太多險境,唯有這一次竟生出一絲懼怕。
謝潯不想細思他在怕什麼,虎口越收越緊。
轟隆——
甬道中段炸裂塌陷了。
“救命啊!”
甬道裏,女子淒厲的呼救聲傳來。
謝潯恍惚了一瞬,鄭磊趁機避開他,飛身越出了窗戶。
“追!”謝潯緊隨其後。
閣樓震顫。
謝潯差點被掉落的梁柱砸中,心頭凜然,下意識往甬道看了眼。
蘇姌應就處在甬道中段的位置,此刻不知有沒有被巨石砸中。
她腳上還有舊傷,身上寒症未愈,肚子裏還有他的骨肉……
“阿七……”
沉默半晌。
“你去追鄭磊!”謝潯一咬牙,轉身往甬道去了,“黑了心肝的臭女人!”
*
此時的甬道,晃得人站都站不穩。
碎石落在蘇姌身上,塵土飛揚模糊了她的視線。
“蘇姌,甬道要塌了!”寧清韻孱弱的聲音擠出喉嚨。
蘇姌的刀尖已經劃破她皮肉,蘇姌必須現在找到母蠱所在之處。
一旦出了甬道,有寧家的護衛在,隻怕節外生枝。
甬道搖搖欲墜,蘇姌眼中愈發癲狂,一刀一刀劃開寧清韻的皮肉,終於在她腹部皮下一指節的深度,尋到黑色蠱蟲。
那母蠱想必也受到了驚嚇,在她皮肉下亂竄。
“師兄!”寧清韻孱弱出聲。
蘇姌早已紅了眼,根本沒看到疾步趕來的人,一刀生生剜了下去。
“啊!”寧清韻痛楚嘶吼。
謝潯趕來,剛好看到牆壁上鮮血淋漓的人,鬆了口氣。
原來,不是蘇姌呼救。
可他人到了門口,卻無所適從,不知如何麵對蘇姌。
“師兄!救我!我是清韻啊!”寧清韻一聲嘶吼,打斷了謝潯的思緒。
寧家的事還沒查清,寧清韻還有用。
謝潯上前握住了蘇姌的匕首。
“公主,把她給我。”蘇姌茫然抬頭,正對上謝潯冰冷的眼神。
他看她的時候,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刀刃劃破了謝潯的手指,他卻緊緊握著不放,勢必要救下寧清韻。
寧清韻見縫插針,哭哭啼啼道:“公主,這些日子我都與謝大人歇在一處,我早就是他的人了,你不能這樣對我!”
“臣請公主殿下收手!”謝潯恭敬俯身。
蘇姌看了眼攥在帕子裏的蠱蟲。
明明母蠱已經離開寧清韻的身體,謝潯竟還這般護著她。
看來謝潯中毒不淺呐!
“你的人,隨你處置!”蘇姌收手了,連身上的血跡也顧不得擦,拂袖而去。
“師兄!”寧清韻吸了吸鼻子,“公主她……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