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騰龍仿佛沒聽見這聲唾罵,依舊臉無表情,古井無波。
夥計走後,整座騰龍酒樓便隻剩下他一人。
深秋之風吹來,叫人好不料峭。
唰!
然而,就在風吹葉落之際,一道突兀的聲響自酒樓內傳來。
隨後便響起了接踵而至的腳步聲。
這時候,趙騰龍臉上才露出笑容。
轉過身來,隻見三個大漢。
“趙東家,淮南三梟已悉數赴約,當初所言之事,可否屬實?”
聽聞此言,趙騰龍臉色扭曲了片刻,但很快便下定決心,道:
“自然。”
“好,三千兩銀子!”
“什麼?顧北川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殺他要三千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
“趙東家此言差矣,顧北川雖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也是淮南詩君,聲名斐然。”
“若是讓世人知道是我兄弟三人殺了他,豈不是敗壞了我們淮南三梟的名聲?”
“所以,得加錢!”
聞言,饒是奸詐如趙騰龍也不由得一愣。
心說你們淮南三梟,不是被官府足足通緝了五年之久嗎?
本就是聲名狼藉之輩,何來敗壞名聲一說?
但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三千兩銀子,你們定能殺死顧北川?”趙騰龍發狠道。
“不錯,若是趙東家所言不錯,那詩君隻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周遭又無武道好手。那我等三兄弟,殺之如殺一雞子爾。”
聽聞此言,趙騰龍心中擔憂倒是消退了幾分。
這淮南三梟被郡守通緝了足足五年,卻依舊未曾斃命,可見都是狠角色。
若是這樣的人還殺不死顧北川,當真是沒有天理了。
“好,成交!”
淮南三梟離去之後,趙騰龍看著自己餘下的兩千兩銀子,隻覺得心在滴血。
近十年的苦心經營,旦夕之間,付之一炬。
變賣所有家產後,隻餘下區區五千兩白銀,而這淮南三梟,一下便拿去了三千兩,叫他怎能不心疼?
不過,轉念一想,隻要能殺死顧北川,那麼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若不是他,我騰龍酒樓依舊是淮南第一酒樓!
現在飛鴻的風光,也都將是騰龍的!
還有懷民那個小兔崽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父親留下來的酒樓,不賣給我,反而賣給一個外人。
當真是變賣家產,不肖子孫!
夕陽西下,金色霞光消退,陰影爬上屋簷。
而趙騰龍,獨自一人站在二樓的陰影中,神情可怖。
“既然這樣,你便去死好了。”他獰笑道。
……
八公山,深處!
這裏是八公村的禁地!
就算村內最傑出的獵人,也不敢深入其中!
往日裏,此處可謂獸吼連連,此起彼伏!
唯獨今日,安靜得令人詫異。
那些趾高氣昂的虎豹豺狼,紛紛偃旗息鼓。
隻因為,他們遇見了更可怕的生物!
噠!
噠!
噠!
腳步聲!
有人闖入了八公山腹地!
那是一個和尚,一襲僧衣,慈眉善目,眉宇間卻縈繞著一股憂愁,叫人見之,心中不免生出一詞:苦大仇深。
這和尚年近中年,臉上滿是胡茬,衣衫也有些破舊,看起來可謂飽經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