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去,門口“撩高”的就迎上來,一個躬打下去,“段少爺,您來了?”
扭頭看看劉子祥,瞅著麵生,但也是同樣一個躬打下去,“這位少爺,您吉祥。”
小段伸手示意,“大哥,請。”
那撩高的心裏一驚,扭頭衝裏頭掌櫃的打了個手勢。
果然到了裏邊,掌櫃的先衝著劉子祥這邊拱手,“這位少爺,您來啦?一大早上去買鴨子的時候還說呢,這批鴨子又肥又嫩,想著該是我們運氣好,沒成想到底是沾了您的光,知道您要來吃,老天給我們安排了一批肥鴨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家這話說的如此漂亮,伸手就是一把大洋,掌櫃的笑開了花,接過去,“您破費了,不知您貴姓。”
“免貴姓劉。”
“謝劉少爺賞!”
夥計們就都束手站直了,齊聲喊道:“謝劉少爺賞!”
掌櫃的這才衝著段少爺拱手,“段少爺,怠慢了,您別見怪,樓上請,嘿嘿,樓上請!”
“我說,王掌櫃啊王子西,幾天不見,你是越來越會說了,趕明兒上我府裏頭,到茶房迎客,我也好有麵子。”
王子西一邊伸著手在前麵引路,一邊彎腰回頭,“瞧您說的,您那是錦地高門,我能在這伺候您跟這位劉少爺吃幾回鴨子就是潑天的福分了,還能妄想在您那做事嗎?這樣就不懂規矩了不是?”
王掌櫃很有水平,既巴結了小段,也沒冷落了劉子祥,而是在話裏帶上他,說到他的時候還衝他點頭笑笑。
劉子祥算是明白這地方這麼老舊生意還能這麼好的原因了。
到上頭還沒落座,小段伸手示意,劉子祥也沒客氣,到上首坐了,王子西這下努力的把劉子祥五官樣貌說話聲音都記住,確保下回自己能一眼就把他認出來。
小段先是問:“大哥,用點什麼?”
劉子祥擺擺手,示意他隨便安排。
小段就喊道:“堂頭!看著來!”
那堂頭長得瘦削,喊一聲“得嘞!”然後站在桌子一邊,“給您來燴烏參中碗,紅丸子中碗,糟鴨掌七寸下酒,燴魚片七寸下酒,另外來隻鴨子,配十年老紹酒、蓮花白四兩!”
小段見炫耀成功了,感覺很有麵子,又是一把大洋的賞。
處處都是細節,這些東西都是耳濡目染的,就拿賞錢來說吧,往日小段那紈絝做派,都是一進門就打賞,今天卻沒有,而是等著劉子祥在樓下打賞,然後夥計們喊了個滿堂,大夥兒都聽見了,自己到了樓上才給賞錢。
菜上的快極了,不用說,肯定是加了塞,平時夥計到後廚去報菜,隻是按順序報,報完就走,那大廚也有水平,不用什麼單子寫下來,聽一耳朵就記住了,大館子人多,甭管來多少個夥計,大廚都能記得清清楚楚,一個不帶落的。
有重要客人來吃飯,夥計給大廚交待菜的時候在末了會補上一句,這是哪位爺的菜,大廚心裏就有數了,往往會先炒這一桌的,至少也要保證以最快速度上一兩道,讓他們先吃著。
也不能虧待了被加塞的客人,明麵上不說,大廚要麼一盤菜多給點分量,要麼借著“食材備多了”的借口給送一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