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國新聞的曆史,又翻開了嶄新一頁!”

在熱河一家大車店裏,王有成滿是興奮的嘀咕道。

他穿著看不出真顏色的羊皮襖子,上頭一股子膻味,臉上黑紅黑紅的,兩頰起皮,頭發一綹一綹,盤根錯節,脖子全是黑漆漆的皴,一撮就是一個泥蛋兒。

幾人圍攏保護著中間的包裹,裏頭裝著熱河盜寶案的關鍵證據。

那些聲稱失竊的寶物,竟然讓王有成在黑市裏找著了!

而賣家信誓旦旦的對幾人說:“這肯定是真的,知道我姐夫是誰嗎?以前的內務府大臣!”

但事情總不是一帆風順的,王有成冒死拍下照片,但還是被發現了,出來的人裏麵,就剩下三四個。

驚心動魄的經曆讓王有成迅速成長起來,這一路他不光完成了找到失竊寶物留下證據的任務,更重要的是,看到了老百姓的生活狀態。

成得不算窮地方,可再往西北方向走,老百姓的生活狀態讓人吃驚。

這裏幹旱少雨,土地貧瘠,大片大片的罌粟田代替了莊稼,果實在風中搖曳,飽滿多汁,這是惡魔的饋贈。

大多數人幾乎一生都沒洗過澡,渾身漆黑,相比於在帝京裏還算錯常見的老人,這裏幾乎沒什麼年老之人,三四十歲就死去正常了。

王有成所驕傲的知識、文化、文明的生活方式,在這裏全沒用處,人們需要的隻有糧食,能讓人維持生存的糧食。

熱河也有秩序,不過這種秩序,由都統的軍隊、當地的豪紳、和草原上匪幫共同組成。

沒錯兒,即便是這樣貧窮,仍然有豪紳,不過他們不指望種地,而是壟斷了各條商路,販賣毛皮牛羊,再把南邊的煙酒茶糖賣到北邊。

草原上的匪幫大多不是草原人,有的是西北流竄過來的刀客,還有被“逼上梁山”的亡命徒,這些人並不像傳說中的綠林豪客那樣劫富濟貧,相反,由於富戶們大多修建塢堡炮樓,他們勒索搶掠的對象反而往往是窮人。

王有成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帝京茶館兒裏的那些老茶客,經常滿懷自豪的說,誰讓咱們托生在帝京呢?就是一條狗,也得托生在帝京!比別的地方的人強!

這裏的人已經無謂什麼生死,如果生來就是地域,誰還會懼怕死亡。

王有成除了拍攝證據,還拍攝了大量當地人的生活,饑餓的孩子,幹渴的牲畜,掛在城樓上的腦袋,被匪幫吊死的屍體。

他希望有更多人關注到這裏,尤其是劉公子這樣的人,或許這樣能幫到這些可憐人一些,雖然他也明白,窮人是幫不完的。

可總歸幫一個是一個。

從這家大車店再往外走,就出了熱河的地界,王有成正要歇息,突然外頭一陣吵嚷。

“一個一個的搜!都統說了,寧肯血流成河,不能放過一個!”

聽說有人在刺探熱河盜寶案的事情,曹三兒非常重視,自己已經被大統領疏遠,要是這件事兒再出了紕漏,那就永遠也別想再回帝京了。

於是乎,連匪幫都接到了消息,懸賞下重金找一個人,一個帝京來的記者。

眼見避無可避,同伴毅然起來,揪住王有成的領子,狠狠道:“洋學生,帶著東西從後門走,我攔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