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

督軍府會議室煙霧繚繞。

關外抽旱煙風靡,幾乎人人都是大煙槍,屋裏麵自然烏煙瘴氣,仔細一看,裏頭坐著幾個軍漢。

上首二人麵色有些嚴峻,一時間氣氛冰冷,隻有“吧嗒吧嗒”的抽煙聲音在屋裏響起。

“雨帥,我欠你一個人情。”

小徐說話了。

隻見他一身戎裝,頭戴皮帽,大馬金刀坐在那裏,倒是頗有一番氣勢。

相比之下,張胡子就消瘦很多,兩手插在袖口裏,佝僂坐著,不像個督軍,倒是像一個鄉下員外。

聞言幹笑了兩聲,嗓子粗糲,“又錚這是說的哪裏話,這是為國辦事,不是你我的私事,欠的哪門子人情呢?隻是話好說,事情難辦,我看,這當頭有兩樁事情頗為棘手,一件,是我們要不要北上,另一件,是要不要讓蔡將軍北上,媽拉個巴子,今天就得議出個章程來。”

眾人一聽,都不說話了,就連小徐都保持了沉默。

小徐是不是劉子祥陣營的一員,有的人看起來算,有的人看起來則不算,在小徐看來,即便劉子祥把他當自己人,那也是邊緣人物,他在東北好不容易站穩當腳跟,還拿了吉省地盤,說是沒有點別的心思,那是假的。

可他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在那個人的陰影之下,就是有別的心思,又能怎麼樣呢?

見大家都不說話,張胡子哈哈一笑,開始點人,“五哥,你來說說嘛!”

馮閣臣放下手中煙袋,撇撇嘴看向小徐,又瞅瞅張胡子,“電報發了,名聲掙了,可我告訴你們,不拿筷子不打碗,不娶媳婦不花錢,你們娶媳婦,憑啥叫老子花錢?我就一句話,你們想跟毛熊打,那是你們的事,想讓我二十八師當炮灰,那是門兒也沒有!”

張胡子還是笑,“五哥,再抽袋煙,那麼大的火氣幹什麼?咱們兄弟什麼時候不是同氣連枝?這不是在商量嗎,怎麼扯到讓誰當炮灰上去了。”

張胡子跟馮閣臣是把兄弟,兩人原來爭的死去活來,都想當奉天王,本來張胡子已經穩穩壓他一頭,結果中途殺出個小徐,現在好了,馮閣臣為了保全自己暫時承認張胡子才是奉係領頭羊,二十七師二十八師聯合共同對抗小徐的兩個師。

但以前是以前,現在眼看局勢不妙,還是得先把自己的二十八師摘出去。

小徐冷哼一聲,“少來這一套,當兵吃糧,打仗是分內事,你說不打就不打,你當劉總辦的人馬是吃素的?我告訴你,你死在戰場上,還能優撫你的子孫,你要是死在抗命不遵上,那連你的子孫都得吃掛落,你馮家還想東山再起?難了!”

想到這個小徐就不禁暗罵水處長發明的什麼審查製度,搞什麼往上查三代,這不是絕戶計嗎?

要是在水處長那裏掛了號,子孫不能當兵,不能從政,要麼做生意,要麼做學問,可以說從根本上絕了你家族興旺的路了。

馮閣臣一拍桌子,“你嚇唬誰?電報你們兩個發的,上麵有你們兩個的名字,還真以為老子怕了你們,大不了,老子扒了這身衣裳,往山林子裏一鑽,重新快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