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律法辦。”趙政的語氣理所當然。

歐陽修皺了皺眉,“據臣所知,昨日坊市上的那場鬧劇,幾個遼人雖未直接殺人,但卻有一名百姓因受到奔馬撞擊,回家沒多久便一命嗚呼。如此一來,那幾個遼人便算是間接致人死亡。

若按大宋律法辦,殺人者死!都說兩國爭端,不斬來使。殺了那幾人事小,臣隻怕遼國那邊會以此為借口再次挑起邊釁,或是將此事作為突破口,要求增加歲幣也未可知。”

歐陽修說這番話倒不是危言聳聽,遼國這幾年來已經習慣了時不時地來好鄰居大宋這裏打打秋風。

大宋朝廷本著息事寧人,花錢買平安的態度,這幾年真金白銀的也沒少給。哪怕是在趙禎重生以後,他雖有心改變這一切,但大宋卻需要時間去準備。

久而久之,遼國便被養大了胃口。

之前宋夏之戰,大宋借著大勝西夏之威,大幅削減了賜給西夏的歲幣,這讓從前因著有大宋的奉養,而大手大腳慣了的遼國君臣如何適應的了。

一旦找到借口,必然又得鬧將起來,重議歲幣之事。

歐陽修倒不是怕了遼國,而是他清楚大宋如今的現狀。

看似繁華,但內裏的問題一樣也不少。遼國要是真的現在發難,大宋無論怎麼做都是虧。

不是虧錢就是邊境又得亂上一陣,那裏的百姓又何辜?

歐陽修覺得大皇子或許是年紀還小,一時間想不到那麼深,便打算和他細細分析一波。

“殿下,遼人貪婪成性,若真的殺了那幾個潑皮,他們極有可能趁機鬧事,甚至搞不好還會引起戰端啊!”

趙政皺眉,“若不處置這些人,又置《大宋律》和大宋的顏麵於何地?”

他對歐陽修的說法嗤之以鼻,舒家就有著往來遼國的商隊,邊和遼人做生意邊收集那邊的消息。對於遼國國內的情況,他知道的不比歐陽修少。

這幾年隨著遼國上層的權利傾軋越發嚴重,加上國內氣候異常,糧食大麵積減產,牛羊馬匹等大量死亡,遼國國的情況著實算不上好。

若不是大宋人心不齊,軍力多少有些拉胯,正是出兵的好機會。

況且,他對歐陽修言語間透露出的輕視律法的態度也很是不讚同。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出來,其間還加上了他對如今宋遼兩國局勢的分析。

當然,這些分析大多數都是點到為止,他還沒有忘記自己這個身體現在的年齡。

比別人超出一截那是天才,能更受人看重,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他如今的年齡劣勢,增加威信。

但若是超出太多,那就是不正常了。喵喵尒説

兄妹倆對這個度一直都把握得很好。

歐陽修認真地聽著大皇子的侃侃而談,起初還不是很在意,以為不過是小兒之言,但越聽到後麵越是震驚,看向趙政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等趙政說完,他再也忍不住出口,“大殿下,這些事情你是從何而知?”

這點趙禎也很想知道,兩人都目光炯炯地盯著趙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