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趕鴨子上架(1 / 3)

“小賀,”方老爹趕走了人,轉過身來,對著屋子裏那奇形怪狀的人道:“早知他背後有那樣的身份,我就不會叫他進來。你日後還是自己注意著些,見人不要太招搖了。”

赫沙慈正在將兩隻手從大儺的手臂中脫出來,垂著眼睛,因為用力而鼓起的臉頰,看上去分外柔軟。

她聞言漫不經心道:“我知道啦。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嘛。”

方老爹看她說起話來還是那副樣子,就搖了搖頭。

“不過,這生意為什麼接不得?”赫沙慈隨口問:“郡王怎麼了?”

方老爹擺了擺手,不願多說,隻讓她不要管這些事。

赫沙慈平日裏最擅長的就是遊手好閑,不幹正事,一聽老爹這麼說,她三兩下從木製的大儺裏鑽出來,跑去了後院,收拾起東西來。

她計劃今夜去觀星,還得把自己掛山崖上掛一晚。

而王珥站在前頭,頓時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起來。

郡王指名道姓了要方家人來做此事,還非得今天,差一點兒都不行。如今方老爹直接給他吃了個閉門羹,王珥此番就是想,也沒時間來跟方老爹軟磨硬泡了。

正著急間,他看見了方老爹的兒子。

那青年不愧為與賀姑娘可稱金童玉女的人,肩寬腿長,清峻出了矜貴氣,單單是看他這張臉,幾乎要以為這是哪個貴門大族的公子哥,誰都瞧不出這是個木匠兒子。

長得如此漂亮的兩個年輕人窩在這戶家裏,不禁讓王珥覺得此處頗有藏龍臥虎之意。

那青年名為方緒,單隻是臉長得唬人,實際上一番交談之後,王珥覺得他連那個瘋瘋癲癲的賀姑娘都不如。

他在老嫗口中是個被帶歪的傻小子,本質上並不瘋,而且相當見錢眼開。當王珥把方才沒有勸動方老爹的錢,拿到他麵前時,他幾乎是立刻接下了這樁生意,滿口答應了此事。

反正他橫豎都算方家人,隻是王珥比較擔心他的本事,方緒就道:“我的確沒有什麼本事,但是小賀有啊。她可是個高人,比我爹厲害多了,我把她叫來,修個燈而已,此事準能辦好!”

王珥想了想,覺得也大差不差,畢竟那活兒其實不難辦。他道:“如此也好,不過,敢問那個賀姑娘大名?”

方緒:“她沒有名字,我爹跟我說,她就是單一個賀,姓賀。”

在王珥奇怪的目光裏,他似乎並不覺得這沒個姓名有什麼不對,大剌剌的就轉身去後院找人去了。

於是準備今夜去掛山崖的赫沙慈,方才還跟著方老爹趕人,現下就被這個做兒子的,給莫名其妙的拉到了賊船上,

赫沙慈脫下了扮儺神的戲服之後,隻穿著一身素色裙衫。這套衣裳因為方便行動,能隨身帶的東西多,是赫沙慈最常見的裝扮。

而她腦後用一支精鐵的長釵挽了個不太規整的發髻,除此之外,身上沒有了其他首飾。

赫沙慈額頭前亂七八糟的翹著碎發,挽起的袖子一邊高一邊低,露出來的纖細手臂上,還有消不掉的紅色疤痕,兩隻手在包袱裏倒騰來,倒騰去,一邊找一邊嘀嘀咕咕的清算數量。

赫沙慈這副閑適得有些邋遢的裝扮,倒是消減去了幾分她麵容的濃豔,讓她看上去不再那麼妖詭難辨,容易親近了許多。

此地街坊都猜測赫沙慈來自方家有錢的外戚,但實際上她與方家本來並無關係。也不是什麼方老爹善心大發,在路邊撿回來,無家可歸的姑娘。

隻有方家人才知道,她是如何乘著一輛馬車,被人護送著,趁著夜色,秘密送至方家養傷的。

方緒記得她剛來方家那會兒,盡管並無仆從下人相伴,跟他們也連說帶笑,但她臉上白得一絲血色都無,眉目又絕豔至此,幾乎沒有幾分活人氣,無端的叫人不敢輕易玩笑。

方老爹尤其知道她的來曆,對她恭敬周到,不敢多說一句閑話。

直到立夏,天氣轉熱,赫沙慈傷勢好轉,幫著他們做了點兒活,熱得直接撩起袖子,叫方緒看見了她手臂上交錯的傷痕。

因為赫沙慈皮膚白似堆雪,傷疤橫陳在她手臂上,顯得異常猙獰。

那時,方緒才有了她實實在在的站在自己麵前,也隻是個可以伸手就觸碰到的,肉體凡胎的人的感覺。

而之後,赫沙慈養好了傷,開始逐漸顯露出自己那“賽狗快”的惹事本性,關係反倒跟方家人日漸親密了起來,從原本的“賀姑娘”,改口喊成了如今的“小賀”。

偶爾赫沙慈鬧出點街坊告上門的壞事兒,方老爹還豎起眉頭,雷聲大雨點小的訓她,真跟對女兒似的。

方緒與她相處得足夠久,很習慣她這副樣子,心情頗好的趕上前去,把她那隻低落的袖子挽好,興奮的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赫沙慈正對比著兩隻星盤,聽完方緒的話,眼睛很隨意的向上一翻:“不幹。”

她隻樂意湊熱鬧,不願意自己出力。更何況,沒有什麼能比把她自己掛山崖上看星象更重要,方緒自己的事,她一點兒都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