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我叫孟......”
何婉不耐煩地打斷了她:“我問你現在叫什麼名字。”
“你以前的身份重要嗎?”她道:“你現在隻不過是一戶農戶家裏的女兒,平日裏放羊的。你還沒有記清楚這一點?”
“啊,”她低聲說:“我知道,我記得清。我現在叫王月月。”
何婉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
“沒想到你竟然會來找我,”王月月驚喜道,她眼睛閃閃發亮:“我之前還一直在想,若是一直在這裏放羊可怎麼辦呢。”
“我沒錢上城裏找你去。”
何婉目光,從她一身的粗布短衫上滑過。
她自己是穿著十分精致講究的,這回來山野中的獵場,她手上戴了造假不菲的麋鹿皮子手套。
王月月是在京城中長大的,但她畢竟隻是一名小官兒的女兒,見過的好東西有限,眼睛一直往那副油光水滑的手套上瞄。
王月月做牧羊女的這半年來,她一雙本來細嫩的手,磨出了老繭,因為經常浣洗,割草擇菜,手指又紅又腫。
但她不敢吭聲問,隻是羨慕的看著。
“我娘的事情,”王月月問:“真的和那個叫赫沙慈的女人有關嗎?”
“可是我聽說,她現在還非常年輕,在晝鐙司裏,幹著給人家抄文書,整理倉庫的雜活兒呢!”
王月月神情疑惑,言辭中透露出稚嫩的試探:“你之前,為什麼要說她是晝鐙司裏管事的?”
何婉道:“怎麼?你覺得我想對你幹什麼?”
“你怕我利用你嗎?”何婉問:“不,你完全不必在思索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因為我就是在利用你。”
王月月的表情一凝,隨即垂下了眼睛。
“否則我為什麼要救你的命,還要幫你在這裏生活?”
何婉輕蔑地一抬頭:“你知道要恰好找到一戶死了女兒,你又與那死去的女兒長得像,還願意接受你的人家,有多難麼?”
“我,我知道。”王月月點了點頭:“我知道很難,你一定花費了很多心思。”
她感激涕零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我養傷的時候,夜裏疼的睡不著,都是你起來給我煎的藥。”
何婉嘴唇微微一動,懶得點破,這是因為她從來不允許下人,在夜裏進入自己房內的緣故。
而王月月一晚上叫喚個不聽。
大夫說那副止疼藥不能多吃,吃多了怕對行走有礙,思維也容易不清楚,但何婉不管那些。
王月月變成瘸子,或者變成傻子,都不關她的事。
但她哎喲哎喲,因為疼而叫喚個不停,卻影響到了她當下的休息。
“看你腦子還清楚,我就先走了。”何婉翻身上馬,想了想,道:“你就在這兒老老實實放你的羊,其他的什麼都別想。”
王月月抬著頭,看著她縱馬而去。
“我的計劃,你要記清楚。”
何婉道:“等到時機成熟,你就去死,就這麼簡單。”
“至於時機,這個由我決定。”
“赫沙慈有一句話說的好,做事沒有必要強迫別人。拿到硬架在對方脖子上,逼著妥協,是最下等的方式。”
何婉神色看上去,甚至是在回憶著些什麼。
她看起來還很小,十來歲的年紀,道:“我可以給你選擇的權力,你選擇在這裏做牧羊女,或者逃跑離開。”
“但是如果你選擇的不合我的心意,”何婉一勒韁繩:“那我還有無數種方式,讓你自願的同意我的想法。”
她微微一笑:“那對農戶夫婦......不,你如今的爹娘,他們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
“希望你好好的想清楚。”
王月月大了些聲音,道:“我知道!”
“我想的很清楚,”王月月一字一句堅決道:“我想殺了郡王給我娘報仇,還要讓晝鐙司的人,注意到我娘的案子。”
“讓那些屍位素餐的人,付出代價。”
“你答應了我能做到,我就相信你。”王月月認真說:“我相信你一定會說到做到的,就算我死了也沒關係。”
“我知道想要達成所願,必然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