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晚不知道趙崢在想什麼，隻知道趙崢在看向自己的時候，與他平日裏看自己的眼神，變得不太一樣了，眼底多了幾分探究和審視。
隻不過關於這一點，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吧。
因為趙崢這人吧，如果真的對一個人有所懷疑，無論探究還是審視，他都不可能會被對方看出來的。
不過也可能是現在趙崢年紀還小，還學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反而被熟悉他的虞晚晚發現了他對自己的眼神探究。
不然即便是比他多活了十多二十年的虞晚晚，想要當著他的麵耍點什麼小聰明，隻怕也不一定能瞞得過他。
要知道，趙崢可是差點就把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都幹掉的人。
在聽見趙崢喊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她像平時那樣，衝他笑一笑，露出最天真爛漫的笑容，應了一聲。
“嗯。是我。”
注意到趙崢的視線越過自己的肩頭，落在了自己身後的某處，而後眼中瞳孔微縮，眼裏有震驚和難以置信一閃而過。
虞晚晚知道他看見了暈倒在地的張三五，但她不準備說出來，也不打算問他看到了什麼，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不說不問還留有一寸餘地；
然而一旦挑明，不管是不是出自她的本願，之後就沒有退路了，雖然她本來也沒打算給自己留退路。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些矛盾，但人心總是貪心不足的。
虞晚晚假裝不知道自己身後有什麼，她拍了拍膝蓋上沾上的灰塵和枯葉，毫無陰霾的衝趙崢笑，問他：“怎麼樣，頭還暈嗎？”
趙崢聽到聲音，僵硬著收回視線，轉過頭來，定定的看了一眼和自己麵對麵的虞晚晚，見她麵上依舊帶笑，與平日裏並無哪裏不一樣。
可她越是表現得和平日裏一般無二，在趙崢看來，就越是覺得心驚肉跳，好像一直以來的某種假象，即將被撕開一樣。
看了不知道多久，他慢慢移開視線，輕輕地搖了搖頭，結果不小心扯到了之前被打暈時後脖頸處的傷處，疼得他微微蹙起眉。
但一貫的習慣使然，他還是調整好了自己臉上表情和語氣，才開口回答虞晚晚剛才的問題，說：“我沒事。”
盡管態度看起來不冷不熱的，像是不怎麼想和別人說話一樣，可熟悉他的人知道，這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溫和的語氣了。
因為他對於不想理會的人，是懶得給出一個眼神的。
虞晚晚順勢低下頭去，笑了笑說：“沒事就好……啊，對了，你腳上的繩子還沒解開呢，快轉過去，我幫你用刀子割斷它，這個結可難解了。”
以往不算多話的她突然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著，一句接著一句的往外蹦，根本不給趙崢開口的機會，就像是在刻意回避著什麼。
趙崢怔怔的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目光有些許的陌生，但更多的卻是迷茫，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可能是第一天才真正認識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妹。
以前在自己麵前表現出的那副天真乖巧的模樣，或許隻是她偽裝出來給別人看的，現在這個樣子，才是真實的她吧。
那些明明很久以前就存在，卻被自己有意無意的忽略掉的疑點，也終於在此刻失去了那層由於心裏的情感作祟而人為披上的遮掩，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