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時，天上下起大雨。
張坤的私人診所內，易茯苓站在窗前，一言不發地看著窗戶外那些早已被打濕的落葉。伴隨著連綿不絕的雨聲，遠遠望去，路燈映照下的路麵，就像一條繪聲繪色的五線譜，任由雨水的音符歡快的躍動。
她來時，雨其實還沒下的。
易茯苓如此想著，轉過身來看向辦公桌後正在忙碌的張教授。
默契地抬頭，張坤與易茯苓四目相對。從彼此的眼光中，他們獲取到屬於他們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
“關於第三次檢測的身體報告，外婆她是知道的？”
“對！易董是除了我以外，第一個知道的人。”
張坤收斂起往日裏與易茯苓開玩笑的姿態，很是認真地走到她的麵前。說：“而且，易董覺得，這件事應該瞞著你們大家。即便，她也知道，想連你一起瞞住有些難度。所以，她特意拜托我，能瞞你多久便盡量瞞你多久。”
易茯苓眼中沉下落寞，心內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麵對2份檢查報告都表明易瀾嵐的體內有毒素，易茯苓為了確定是哪一種毒素，特意借由飛紐約的機會，將檢查報告拿給那位曾與她同在南非援助的Nicole。
從Nicole發回的研究報告顯示，黃曲毒素占比最大。它極易誘發肝癌，但基於易瀾嵐自身的心髒問題，易茯苓才不得不在私下裏讓張坤出麵，與易瀾嵐協商做了第三次的身體檢測。
於是，才有了此刻看完檢測報告後的無奈。
“看來她選擇的是微波消融治療？”
目前，易瀾嵐的腫瘤比較小，而她，又是一個以工作為主的女人。
易茯苓如此猜想，得到張坤的點頭默認。
“但我覺得，易董那裏，你還是可以去好好地聊一聊的。能夠攜帶黃曲毒素的東西有很多，穀物、油料種子等都是能檢測出來。比如說，花生，玉米就最容易感染那玩意兒。”
張坤的話讓易茯苓神情一凜，心內生出某種可怕的猜測。
突然，窗外出現一道閃電，就像一根大樹被人連根拔起，那些細密的根須上，抖落出不少的泥土。泥土四散而下，融入城市的煙火生活。
淮揚街上，偶爾經過一輛拉貨的小車。頻繁又規律的雨刷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人們，大雨還在繼續……
“很晚了，我送你回瞻園？”
張坤見易茯苓拿起沙發上的帆布包，主動提出開車送她回家。
“不用，司徒璟馬上就到。”
一聽這話，張坤欣慰地笑了笑，說：“那就好。不然，我還以為璟少那麼忙的一個人，跟他談戀愛，你可是容易吃虧的那一個。”
他的話音落下不久，一聲沉穩的男音、伴隨著門外的雨水氣息一同踏入他的辦公室。
“張教授，您就放心吧。我是不會讓我家阿苓吃虧的，絕對不會！”
司徒璟從懷中拿出一隻烤紅薯，徑自走到易茯苓的麵前，雙手遞了過去。他說：“雨有點大，你之前愛吃的那個攤主今天也收攤比較早，我就隻有在公司那條街的街尾那家……要不，你就湊合著吃吧。”
易茯苓接過紅薯，打開外麵裹著的袋子，發現紅薯仍然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