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的光華都消逝了,如暗夜裏的流星刹那,是千年的簷水穿牆,撐起竹節寧折不彎的文人風骨,做一刻燒盡了生命留萬世太平的決心。
關居易一槍既出,世間的風雲頓作徘徊。
長槍的悲鳴像鳥雀泣血的悲唳,蕩起一瞬極致的鋒銳,白了灰蒙蒙的天,嗚咽的狂風逼退陰翳,在劇烈如整個世界激蕩的轟鳴後,迸發接天連地的閃電,無數道足以開山的閃電落在對麵魔物的身上。
沒有人能看清空中此刻正在發生什麼,隻能聽見忘憂境魔物吃痛後的慘叫,在晃亮了所有人臉龐的耀眼光芒後,那隻氣勢滔天的魔物極速退去,空中的閃電追擊不止,一直到數十裏外,期間閃電的餘威落地,就連奈何境的魔物也不能抵擋一瞬。
長孫道生等人瞧著這餘威異象震動不已,“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家主曾經說過,忘憂和奈何境的區別,就是人力神通到了極致,鑄成從無到有的天地之威。”
“他以奈何境巔峰的修為,卻施展忘憂境的神通,有了忘憂境的威勢。”
一槍既出,綻放了萬朵寒光,造就滅世一般的場景,偏偏救了隕墨山上下將士的命。
原本從未將區區隕墨山放在眼裏的世家子弟,瞧著半空的那道身影,全都熱淚如注,想起程芷安曾說關居易是隕墨山的脊梁,心下生了同感,隻覺得槍聖兩個字名副其實。
盧翰悲痛最深,伏地抹淚,即便沒有人再痛斥他的作態,他心底也仍然記得方才那句振聾發聵的話——你哭什麼?
“關居易!”忘憂境的魔物在歇斯底裏的竭力高呼裏重傷遁逃,剩餘的魔物不成氣候,被關居易的槍勢餘威殺了上百,眾人士氣大振,帶著滿腔的憤恨殺了個血流成河和幹幹淨淨!
關居易從半空落地,拄著長槍瞧著這一幕,看魔物氣數殆盡,敗得幹脆利落。
眾世家子弟聚攏而來,全都帶著傾佩,“前輩!”
“大人!”
關居易卻忽然彎了腰,一聲咳嗽濺出鮮血,原來方才的若無其事,都是裝出來的。
眾人急忙上前,扶著關居易緩緩坐下。
關居易卻隻是擺手笑道:“不必如此。”
他說著話,手邊的長槍響起微弱的槍裂聲,隨之而來的,越來越多的鮮血染了關居易的一身麻衣,就像滿園的梅花兒落了泥地。
關居易瞧一眼身側的長槍,惋惜地說:“隻是可惜,跟了我這麼多年,終究也撐不住了。”
話音一落,槍尖上的裂縫迅速蔓延,關居易再咳一口鮮血,撫著槍身,臉上的神情卻有幾分釋然。
程芷安忽然低頭抹著淚花兒,崔昊問一聲出了什麼事,她卻隻是指著關居易,一句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