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發米行還是那個大發米行,隻不過匾額早已被摘了下來,換成了“營州官營米店”六個大字。
現在這裏幾乎成了營州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因為這裏可以憑糧票支領糧食。
因大發米行的東家趙廣發不能按照約定支付給秦顯足額的糧食,現在趙廣發家裏所有的財物都已被充公了。
雖然趙家家底深厚,也抵不住那呈指數增長的恐怖數字。
全部資產核算下來趙廣發還欠秦顯兩千多萬石的糧食,趙廣發的這些家底完全連個領頭都算不上。
不過秦顯到底也是個寬厚仁慈的人,並沒有太為難趙廣發,也沒有將其抓進大牢、賣身為奴,隻是把他軟禁在了後宅,讓他們想法子還錢。
對於這種貪得無厭的人來說,整日看著曾經是自己的財產如今變成了別人的,一袋袋的糧食被白白送了出去,隻換回了一遝子糧票要比殺了他還難受。
被帶到秦顯跟前,趙廣發不禁有些害怕,他不知道秦顯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秦顯卻直接進入主題道:“哎喲,還真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是平州郡王的女婿,那也該算是個郡馬不是?
難怪你可以在營州混得風生水起呢,果然是有些背景的人,失敬,失敬!
不過你可也真夠低調的啊,忍了這麼長時間居然都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廣親王親自寫信來讓我放人,我竟還不知道呢。”
趙廣發察言觀色,也看不出秦顯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言語中都是奚落,並沒有一絲因為他這個“郡馬”身份而對他有什麼尊重。
而且他娶的不過是蕭維德的一個小妾所生的女兒,哪裏有什麼郡主的封號?
因陪笑說道:“小人哪兒是什麼郡馬?不過是承蒙郡王錯愛,將愛女嫁給了我罷了。
郡王特意叮囑過我,不可隨意將此事說出去,更不可借著他的名頭在外頭耀武揚威,因而小人不敢說……”
秦顯點頭道:“看不出來,原來你還這麼懂事呢!”
趙廣發幹笑了兩聲沒有說什麼。
秦顯接著說道:“既然是廣親王說了讓我放人,我也不好不從,隻是……有些話我可得說清楚了才行。”
趙廣發忙說道:“大人請講。”
秦顯道:“咱們當初說的,你給我糧食,我給你諸多好處,這可是白紙黑字一式兩份寫得清清楚楚的對吧?
也沒有人對你威逼利誘,都是你自願的對不對?”
“是……都是小人自願……”趙廣發在心裏問候著秦顯祖宗十八代所有女性。
秦顯又說道:“隻是你還欠我那麼多的糧食,這賬目隻怕你一時半會兒也還不上了,是不是應該給我打個欠條啊?”
“我打,我打!”趙廣發痛快答應道。
反正現在隻要先保下命來,先離開這個秦顯可以隻手遮天的地方,等日後見了蕭維德再慢慢計較也不為遲晚。
而且欠條上這麼大的金額,任誰看了也會覺得是秦顯胡攪蠻纏,惡意欺詐自己,到時候自己反而更能站住理。
於是依著秦顯的口述,趙廣發打了個巨額欠條,並且還出具了一份文書,表示自己是甘願按著二人當初的約定將自己的全部家產、財物都送給秦顯抵債雲雲。
秦顯接過了欠條看了一回才收了起來說道:“好吧,有這個欠條我就不怕你賴賬了。
那現在我便放了你們全家,卻不知你是願意仍留在營州呢,還是要回幽州去?”
趙廣發苦笑道:“現在小人身無分文,連房子都沒有了,總不好賴在大人的屋子裏不是?小人還是想去往幽州討生活去。”
“幽州……我說趙廣發,你該不會是在幽州還有房產吧?”秦顯露出一抹壞笑。
“沒有!絕對沒有!”趙廣發將兩隻手搖得好像暴風中的小花朵:“小人現在真的是一文不名了,隻想著能到幽州去找泰山大人去乞求收留罷了!”
秦顯點了點頭:“泰山大人,那可是郡王啊!你是不是又要去找你嶽父老泰山哭訴在這裏受的委屈啊?”
趙廣發隻得說道:“不敢,不敢……我這都是自願的,哪兒有什麼委屈?”
秦顯冷笑一聲道:“你知道就最好了,卻不知你準備什麼時候啟程?”
趙廣發可是一刻也不願意多耽擱了,因說道:“若是大人準許,我今天就再叨擾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出發,如何?”
秦顯笑道:“這你又問我做什麼?你隻不過是欠了我些糧食,難道我還能限製你的自由不成?
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我這麼問問,無非是覺得咱們朋友一場,你走了我總得送一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