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口訣後,雲舒睜眼看著江籬,靜靜等待天地乾坤破體而出。
天地乾坤能去偽存真,一切幻境陣法都無法瞞過它,所以在天門竹林,江籬被幻陣困住之時,她和姑姑便已經確定天地乾坤並沒有真正認可江籬,她並非它命定之主。
也正因為此,他們才會利用陣法引誘江籬,正大光明地將她帶到神穀,又不會引起旁人懷疑。她與姑姑最擅長的便是陣法幻境,這是與生俱來的血脈傳承能力,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繼承,連天門的天眼都能騙過。
她從未在人前施展過。
她日夜不停的刻苦練習,心中或許存了一個念頭,在某一天,能夠用幻境來困住天尊。卻沒想到,她第一次竭盡全力,是用在了這個女修身上。
雲舒看向江籬,眼神略有些複雜。
其實她有什麼錯呢?能夠得到天河龍靈認可,她應該是個善良的人。
“對不起,是我害你。”雲舒指甲嵌進了掌心的肉中,她眼神在那一刻也變得冷冽起來,“我也想輕鬆自由地活下去,如果你能走出煉神塔,隨時可以找我報仇。”
她靜坐了一刻鍾,在發現神器沒有絲毫反應的時候,雲舒皺著眉頭再次念了一遍口訣。
這一次,天地乾坤依然毫無反應。
雲舒顯得有些急躁了,她想了想,擠出一碗鮮血放在了江籬的心口位置,待放平之後又喃喃道:“我們是天生後裔,血脈力量對天地乾坤有吸引力,這一定會幫助它破體而出的。”
她一次又一次地放血,倒後來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更是毫無血色,看起來隨時都會暈倒一般。
“雲舒,不要再用血了。”雲歌替她輸入靈氣,他見雲舒倔強地不願放棄,眼神也越來越瘋狂,心情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他最終割破手腕,將自己的鮮血也抹在了江籬的臉頰上。
“哥,為什麼為什麼得到不任何回應?”
“天地乾坤不是在她體內麼?”
想要掌控命運的願望太強烈,眼看就要實現,卻發現遇到了無法想象的阻攔,她的心境跌落起伏太大,這會兒整個人情緒都有些失控了。雲舒手中出現了一把通體漆黑的匕首,“我要將她剖開,把天地乾坤找出來!”
在天門的時候,她也看到了那個巴掌大小不起眼的圓盤,雖然別人不會想到那是天地乾坤,但作為具有血脈傳承的她怎麼會不知道。但是現在,怎麼天地乾坤不出來,它去哪兒了?
“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她清麗的麵容在滿室瑩石的照映下顯得扭曲而猙獰,手中漆黑的匕首也泛著沉重的冷光。在匕首快要碰到江籬的身體之時,雲歌出手將她的手臂打開,這使得她麵露痛苦之色,“哥,她隻是你在修真界的小師妹,我才是你親妹妹!”
“天地乾坤就在她體內!”神血是靈氣補不回來的,雲舒失血過多已經有些虛弱了,她用盡力氣衝雲歌大吼,慘白的臉上到因此出現了一抹紅,顯得有些古怪妖異。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希望和絕望,這些情緒充斥在她腦中,也勾出了她心中的心魔。
這些人修行,與天鬥,與人爭,然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
雲歌看到妹妹的狀態心道不好,而他也覺得,自己有些意難平。負麵情緒不停地往外冒,從前所受的苦難在腦海裏一一浮現,那些隱忍不甘一點一點放大,讓他情緒越來越焦躁了。
這裏是一層外室,元神不應該會受到損害啊!雲歌雙手按在雲舒肩上,強迫她鎮定下來,隨後拿出一支長笛吹奏,一曲完了,他的心湖才稍稍平靜下來。
雲舒則是呆坐在原地,眼神有些茫然,過了許久,她的眼睛裏才重新有了神采,看向江籬之時,眉宇間不僅有疑惑,更多了驚慌。
“這是怎麼回事?”
那種感覺,就仿佛被一件邪惡的魔器引誘,勾出心中的惡魔一般。
……
江籬並不曾醒來,然鬼幽卻一直保持著意識。
它不僅沒有受到太大傷害,反而因為江籬情緒失控而得到不少好處,現在更是貪婪的吸食了神穀兩個後人的鮮血,狀態不是一般的好。
雖然味道臭不可聞,但不能否認的是,這些主動獻祭的血液是大補之物。
當然,也是因為它吞噬了天地乾坤,否則的話,這血液對它還是會造成一點兒傷害的。
江籬隻要不死就行了,最好她元神始終不蘇醒,那它就可以為所欲為,想到這裏,鬼幽簡直要仰天大笑,這簡直是因禍得福,它憋屈地被那死丫頭壓製太久,現在終於翻身了。最重要的是,這地方有封印,它不管做什麼也不擔心會被外麵的天尊發現!
至於這兩個修為不怎麼樣的神穀後人,就讓他們墮落成魔,成為它的傀儡吧!
想到這裏,鬼幽就覺得異常興奮,隻是沒想到那男的倒有點兒本事,竟然能掙脫它的心神控製。它稍稍思索了一下,緩緩地從江籬的身體裏漂浮出來。
它周身散發出聖潔的白光,讓人生出頂禮膜拜之心。